一路,也不见二人给个什么反应。
黎言之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风初满干脆当做没听到,目光透过窗看着野外的天际和不断后退的树木花草。
易老哼了多久不见反应,心里愈发不满了,又重重哼的一声。
许是声音实在不容忽视,风初满慢悠悠,十分好心道:“易先生,鼻涕出来了。”
易老闻言下意识便伸手去擦,发现被调侃时已经晚了,瞪了风初满一眼,狠狠哼了一声,不满道:“哼!你这臭丫头,不帮着我反倒奚落我!和这臭小子一样都是混蛋!”他顿了顿,末了瞧着她,阴阳怪气来了一句:“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风初满一愣,面色变得有些怪异,待反应过来回些什么,恰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
黎言之瞧着她,唇角勾出个似有若无的笑。
风初满忙将目光别向别处,忙低下了头,不对,她又没做亏心事,心虚个什么鬼!思及此,又抬起头来,瞥见黎言之的神色,扯出个笑,清了清嗓子,兀自看向马车窗外的秋色。
想起那一日他梦中呓语,她脸色又落寞了几分,那个阿紫,不知是何等人物,教他念念不忘。
他的病痛已是拖不得,于是听闻鬼门医圣葛元清医术高超,于是众人便一同前往鬼门。
鬼门隐于世间各处,这次梨落传信过来,说葛元清在阙林山,希望不要扑个空。
自从他们来寻葛元清,易老便一路不对付,不满的神色溢于言表。
听赤峰说这两人是同门师兄弟,又是死对头,风初满暗笑,果然同行是冤家。
易老心中虽然不悦,但担心黎言之的身体,到底还是跟来了。
黎言之徐徐倒了杯茶水,笑吟吟给易老倒了杯茶,“易先生您这都哼了一路了,喝杯茶解解渴。”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易老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许,但还是哼了一句,接过茶杯道:“你这臭小子,早知道老头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免得如今还要来气我!我倒要看看那老小子有什么能耐,能将你这朽木之躯枯木逢春!”
黎言之吐血之后,又昏迷了许多天,风初满方晓得,赤峰上次所言非虚,他当真是重伤难愈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黎言之目光忙看向她,却见她偏过脸庞,看着窗外秋色,好像没听到一般。
黎言之目光微冷,易老自觉失言,忙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本就是枯木一截,他这直肠子,哪里兜得住嘛!再说了,这丫头只怕心里门儿清,只是不说罢了。
是了,风初满只是装作听不到,装作不知道。
行将就木,她何尝不是如此呢。
想到他梦里唤的阿紫,风初满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巨石,闷闷的难受。
他几番救她,几番为她受伤,不管他心中的人是谁,她陪着他治好病便当做是报答了。
哪怕只是当个替身……
若他好了,她便离开。
若他重伤不治,那便与他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枉人世上相识一场。纵然他爱的不是自己,那她也算不枉此行了。
可是,为何心如此空凉。
窗外的原野山岭,天色已有些苍苍之感,满目的树木荆棘,山岭土坡,渐渐染上了少许枯黄。这样萧条的季节,落叶飘飘,实在有些凉,凉的眼眸都湿了。
一叶垂落,天下知秋。
马车压碎枝桠叶脆声响,向深林之中迤迤远去。
马车行到一处木屋,门庭寂寂,四周无人气息。
三人下了车,四周赤峰和四煞护着,周围静的可怕。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低声提醒道:“小心些。”
“嗯”
一群黑衣人,从四周齐齐涌进,手中刀光不断冲击着视线,风初满守在他身前不断挡住刀剑,不管何等艰险,也不能让他再动手了,她要保住最后的时间。她要他活下去!
“奇怪!”黎言之看看那些不断涌上前的黑衣人,微微蹙眉。
那些黑衣人无血无泪,只知道不断往前冲,就好像……
“难道是……”风初满也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黎言之,两人齐声道:“傀儡术!”
黎言之目光掠过眼前的树木草屋,眸光一紧。
风初满凝着天边夕阳,天色和树林美如画卷,她蹙眉望着天边,奇怪……刚才明明……
易老自然也是看出了些什么,掐着腰就破口大骂起来:“姓葛的,你个老王八犊子!有你这么损的吗?竟然步下了阵法!”
风初满旋即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竟然不知不觉闯入了傀儡阵法,她竟不知玄门傀儡阵法也这么厉害了!
“现在怎么办?”
黎言之看了她一眼,紧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葛前辈只是与我们开个玩笑,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莫名安了下来。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天外一人醉醺醺道,“这可是天玄杀阵,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易老闻言暴怒,脸色抽了抽又白了白,“老混蛋,你竟然对老夫下毒手!”
“咳咳……”老头一口酒差点呛到自己,眉毛胡子闪了闪,毒手!这还好好的呢!算什么毒手……好吧,他承认这阵是毒了些,不然怎么显示出他的智谋无双!“呵呵,各位远道而来,老头我说什么都要好好招待不是!”
“我呸!你个心思歹毒,卑鄙无耻的老头!你肯定是嫉妒我名声比你大,长得比你帅,医术比你好!所以才这般无耻给老夫下绊子!臭不要脸!”
老头一口酒喷出,气的大骂:“噗!易天行,你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
……
黎言之面露难色,这阵法安排的甚是巧妙,他们竟然不知是何时进入的!
风初满凝眉,隐约昔日听过师傅说过阵法,这天玄杀阵上等阵法,化有行为无形,方是上乘,他们竟不知不觉着了套,可见此阵巧妙!
巧妙……此刻是秋天,满地黄叶。
风初满凝视天边依旧悬挂的夕阳,色泽亮丽的树木,这莫不是……
她忽然想到什么,道:“火!”
黎言之那边已经拿出了火折子,笑道:“阿满果然长进了!”他亦是想到了!
这阵成在巧妙,也败在巧妙,隐在秋色之中,美则美矣,只是天边斜阳一成不变,已然暴露,这一把火必会现出原形!
说着他就将火折子投入满地的枯叶之中,霎时阵法内树木都燃烧起来!伴着药草香味烧了起来!
一行人走一处烧一处,不一会天色渐暗,老头终于是忍不住,大骂:“你们这群黑心肝的!老头的药田都要叫你们烧光了!”
眼前的景象便转眼之间变换,一座小茅屋就落在不远处,原来他们这么近!
风初满看着手里的火把,有些后悔,刚刚怎么就没朝茅草屋的方向点火,可惜可惜……煞是可惜!
正是懊恼之时,见一个白发老者,满脸漆黑,分明是叫火熏的,一身衣物也甚是狼狈!
风初满定睛一看,是他!
原来黎言之所说的世外高人便是他,玄门的掌门,葛渊的师傅,葛元清!亦是当年在那片山坳里见过的古怪老头,瞳魅的主子,梨落的师傅!
话说,他当年还放了她一碗血……嗯,一大碗!
“葛元清,老夫大老远来你这破山坳里,你就是用那天玄阵法来招待老夫的?”易天行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葛元清数落道,“你这分明是要把老夫往死路上逼啊,适才若不是老夫命大,早就困死在你那阵法之中了!”
“胡说八道,我一没放毒二没放火,哪里就害死你了!”说罢,葛元清摆手赶人,“走走走!老子这儿不欢迎你们!”说着他就要赶人!
也是,他只是将众人困在阵法之中,确实没有安排陷阱和毒瘴之类。
“十几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臭!你以为老夫想来你这鸟不生蛋的破地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儿干什么!”易天行十分鄙视道,“不就是显得你高深莫测么!故弄玄虚,刻意卖弄!”
“我、我故弄玄虚?我刻意卖弄?!”葛元清气结,指着易天行骂道:“你个风骚精怪!年纪一大把还自称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臭不要脸!丑人多作怪,医术平平还到处揽活,就会说大话,放空屁!”
“你——”易天行作势又要反击,却闻得风初满急声喊道:“黎言之!你怎么了!”
那边黎言之已经噗通一声晕倒在地,风初满急急道:“两位先生别吵了,救人要紧!”满脸焦灼之色,只是除了风初满,没人注意黎言之微微颤动的睫翼。
这要是让两人吵下去,只怕三天三夜都不会停歇,耽误事儿不说,这脑子只怕都要让这两个老顽童吵炸了!
头疼,头疼得很!
待黎言之“晕倒”,易天行方才想起这边还有个病患,诊了脉之后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小子还有一口气!”
“我说丑老头,你说说你自称天下第一名医,怎么这还有疑难杂症不能解,看来果然是浪得虚名啊!”葛元清拿着葫芦喝了口酒,继续笑道,“可惜这世人多蒙昧无知之徒,说你是什么天下第一名医,啧啧!都是瞎了眼,瞎了眼呐!”
“你你、你……亏你也是医者,难道没听过枯木已矣,药石枉灵吗?”
“少辩解了,医术不精便是医术不精,找什么借口,哼哼,师傅若在天之灵,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竟收了你做徒弟!”
“你——”
第70章 熟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