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重昕长眉一挑:“他多年守在罗浮宗内,难道从来不曾接近过你?”
晏娆摇头,她虽然疑惑自己的出身,想知道宗门内究竟谁在暗里关注她,却不至于因此而纠结不放。见重昕存心奚落,却不肯明说,便不再追问,指了指宫殿:“进去吗?”
重昕脸上的肌肉陡然绷紧了一下,双手后背,拖着腔调问:“这道门打开之后,对你来说祸福难料,你当真进去?”
晏娆自从进了这秘境,就觉得这里让她倍感亲切和依恋,冥冥之中却又有令她戒惧不安的东西。她眼睫低垂,淡淡地一笑:“自来福祸相倚,何来尽善全福的美事?我既想求此机缘,明此生来处;自当承担后果,了内中灾劫。”
重昕负在身后的手猛然握拳,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平静。
闪烁的星尘在她身周飘浮着,却又因未得她允许而不敢缠上来,只是在她面前舞动跳跃,像是邀请,也像催促,又像畏惧。晏娆深吸口气,对着漫天的星尘伸出双手,轻声道:“过来吧!我允许你们归附,我承担你们的因果,我替你们了结未尽的遗憾。”
星尘随着她的话语震动翻涌,刹那间明亮了无数倍,欢跃着冲到她的身上,从她的眉间、脸上、身上、手心沁了进去。本来死寂的秘境忽然起了风,轻轻地拂动她满头青丝,就像母亲正在仔细地为心爱的女儿梳理头发,无限温柔。
巨树的碧叶婆娑舞动,繁生宫的大门无声的打开了。
晏娆深吸口气,一步步地走近宫门,迈了进去。没能争先沁入她身体里的星尘紧附着她,渐渐地变成了一袭雨过天青渐变色长裙,璎珞矜严,披帛飞逸,朵朵琼花随着她的步伐移动而生灭不定,暗香幽浮。
这本该是炼气士得道长生时天地共鸣,神通变化时产生的异景,然而她却在修为境界未至时,神通先一步在这仙宫里达到了主宰一方天地的层次。
幽暗的宫殿也因为她的踏入而亮起了柔和的光,千万年未能有人居住,宫中的座椅案几、帷幔珠玉、琴画书笔却仍旧纤尘不染。甚至连书桌上那方砚台里的墨汁,也仍然盈盈一泓,仿佛执笔可醮。
只不过里面没有人。
宫殿外的许多女史仙童、祥禽瑞兽都保留着生前的姿态,停留在时光长河里,等待主人的归来。独独这最该有人起居的宫内,却空无一人,寂静旷阔。除了最后一丝响应承继者的执念,这宫殿里再没有半点灵性。
晏娆孤单地站在大殿中央,轻轻拂袖,殿宇中的重重宫门顺应她的心意,豁然敞开。
就在重昕以为她会急于追索宫殿的过往,查找内中隐情时,她忽然回身笑问:“你说这宫里有你的东西,怎么还不去取?”
重昕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恼怒还是高兴,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你不进去?”
晏娆微微摇头:“我随时都能进去,不急这一时。”
重昕费尽心机要取的东西,定然十分重要,涉及他的私密之事。既然她还将重昕视为可能合作的对象,就不该为这一时长短引起他的猜忌疑虑。
她和重昕停止争斗,树下被禁法禁身的云泽派弟子虽不明究竟,但远远看见双方罢手后的异象,都惊惧不已,生怕他们反手过来灭口。等晏娆抱着小麒麟退出繁生宫,出现在树下,叶洪文更是面色灰败。
广庭一脉内迁凡人的善意与晏娆相同,她也不好怎么报复,略一沉吟,把叶洪文的百宝囊收了过来,问小麒麟:“阿麟,他这袋子里装了不少灵药,你喜欢吃什么?”
小麒麟一听到能吃,顿时精神大振,把叶洪文百宝囊里的灵药搜刮一空。叶洪文为替师父搜寻解毒之物而带着师弟们出门,这一路收集的灵药掏出来堆得小山似的,眼看几年辛苦落空,他心痛得嘴角抽搐。
晏娆等小麒麟满意了,才将百宝囊还给叶洪文,顺手解开他们身上的禁制,道:“这里面的天人气血精神都已经自我炼化,与建木融为一体,外面存留的不过是已然玉化的残躯,没有能救你师父的活血。你们回去吧!”
叶洪文心有不甘,还想再说话,建木的碧叶突然一震,天空倏尔暗了下来,高处的繁生宫里猛地爆出一股威势无匹的法力波动,压得整座秘境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空间扭曲不定,摇摇欲坠。
第二十一章 孰与世逆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