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琰给她的教养,一直都是宽厚慈爱的,可以让她不偏不移的走在道路上;而严真真小时候曾是父母亲长千娇百宠的心头肉,又受尽家族因她修为不前而生的鄙弃,及至后来连父兄也将她当成讨好门中新贵的工具。
这其中的天地差别,令她伤心之外,更有一种对世情的绝望悲凉。若没有公孙鸿的相助,没有火罗国故王太后的温情,没有晏娆救援支持的抚慰,她甚至很难找到自己生存的目标,更毋论一朝洗尽旧伤,破劫出境。
晏娆虽不能完全理解她的道心曲折之处,但却明白她的本性——她从本心来说,只是个爱娇、爱笑、爱繁华热闹,爱人情温暖的小女子。尽管她也想在道途上更进一步,但修道炼心,对她来说并不是必须。若没有那些崎岖变化,她其实更喜欢留在罗浮山上,享受着父母宠爱,早晚功课有序的顺遂生活。可命运便是如此的难以揣测,最不愿意接受磨砺的人,却尝尽了世情的艰辛,才于人心火狱中走出了自己的道途。
这两行眼泪,不仅是迎接新生,更是祭奠过往。
晏娆也不惊扰,坐在旁边等她收整好情绪,才笑着道贺:“恭喜你解脱樊笼,从此以后,道途宽畅,任你自由。”
严真真满怀喜悦,笑道:“多承你吉言!虽说慢了几步,但我总算再走了回来。走,陪我去喝酒,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晏娆笑问:“就我们俩?不叫别人了?”
“就我们俩,就像我们还在罗浮时那样!”
严真真已经多年没有自己腾云驾雾,游戏山水,此时重返道途,御风逐月,遥望天河星宇,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
晏娆陪着她踏月徐行,观光赏景,直到她尽兴按云,才在一处草原雪坡上停了下来,两人把酒临风,开怀畅饮。她们都已经入了超凡之境,醒和醉都只在一念之间。严真真已经多年不曾说起幼年时,父母亲长对自己的娇宠,此时酒到半酣,却突然又谈起了旧事。
晏娆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小时候也曾经羡慕过她,此时谈兴上来,便话赶话笑道:“说起来,当年你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咱们在始兴堂见面时,素清婷取笑我是没爹没娘的孤寒鬼,所以才对我心生怜惜,所以对我特别照顾?”
严真真也觉得好笑,道:“是啊,那时候始兴堂里被选上真传资格的女童总共也才十几个,偏偏还有素清婷天生的爱欺负人,你的脾气又好,我总觉得你要吃亏。”
“这可不是你觉得,而是素清婷那一派人多势众,要不是你护着,我是真要吃她不少亏。”晏娆提壶替她将酒杯满上,举杯道:“来,真真,我敬你!也敬我的严侠女又回来了!”
严真真哈哈大笑,道:“多亏素清婷,不然我们可能不会有现在。”
那倒是,当时的严真真因为资质出众,寄托了严家上下的期望,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而金竹峰里宁琰不过是仗着掌教真人和师兄弟们的宽容,才得以收养晏娆独居一峰,毫无前程可言。若不是素清婷在其中裹乱,以至因缘际会,她们未必会有今日这样生死相托的交情。
严真真说着,谓叹一声,道:“素清婷身为碧潭峰峰座独女,资质佳,在师长面前惯会讨巧,那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当年要不是严家待我如珠如宝,我未必有那底气跟她对着干。”
说到严家的事,晏娆就不便评论,只能替她斟酒,道:“当年你下山时曾说过,到了长生境便回山。如今你长生在望,若是想家了,回去也不难。”
严真真摇头,突道:“阿娆,把你那面传音璧给我。”
当年她下山时带的传音璧,是从严家的祠堂里偷取出来的一对。她将半璧交给晏娆做联络之用,却不留给父母,除了失望之外,还是因为这对传音璧有个特殊的地方,当佩戴它的主人过世,或者以特殊手法将两面玉璧合在一起时,它们会自寻归路,返回罗浮山。
如今严真真从晏娆手里讨回半璧,便将它们合在一处,悬在空中,起身对着它录影的地方伏首:“这一拜,敬谢双亲生身之恩!”
晏娆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严真真又伏首下拜:“这一拜,敬谢亲长娇养之情!”
“再一拜,就此作别过往旧事,斩断亲缘恩怨!”
第七十七章 各有防备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