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娆于诸毒交迫的当口,得到重昕渡入的法力相助,勉强有了几丝余力,摇头拒绝他再深入一层的救护:“建木是在你的心头血里动的手脚,才引我上了此番恶当。你是他此会元最大的敌人之一,这毒素的变化,恐怕不单是为了暗算我,还有利用我牵连你的意思。我虽不知他究竟有什么谋算,但得你在外护法,有时间借雷法逐步炼化魔毒已是大幸,不必你冒险。”
重昕淡然道:“你我多年本源互浸,精魄交映,若是建木真想做手脚暗算我,即便我不帮你逼毒,也一样会传递到我身上来。”
晏娆也已经察觉到了这次所中魔毒,是针对她的血脉而炼,纵然雷水洗伐也难以根除——罗?为今日斩绝后患,已经筹谋了数万年之久,又岂会那么轻易让她逃脱?
这魔毒不仅是六欲天魔所炼的欲海万恶,还有她还是婴儿时期,就已经浸润入腑的魔母心毒。魔母心毒潜藏多年,连她几乎将魔母彻底剿杀之时也没动用,如今以六欲魔毒引发出来,却将她当成了供养魔母显化魔国的基台。
当年天帝夫妻镇压羲明的神血,传授御兽门开派之祖炼制血河为用,采取的是这种办法。罗?与魔母勾结,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
她的玉骨元血不朽不灭,但等到魔母催降魔国,魔心欲毒齐齐发作,却未必还能保有清醒的神智。
她自有三族神通定静,再迷乱神智的毒素也能保有灵台的一线清明,以图将来。而重昕出身妖属,又曾受过诛魔台之苦,被这毒素侵蚀的危害却要大她万倍。
一念至此,她心中一沉,脸上却露出一朵温柔的笑容来,缓声道:“魔毒发作之后,我怕是难有神智清醒的机会!重昕,我完全记起了过往,难道你竟连给我一片清静之地,当面跟你说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当年她的父母不愿失去女儿,停下了诛魔台的运转,将女儿和羲明的残躯收拢,以地母的神通埋下他们再塑身躯复苏的引子。
羲明修炼成的金身比之舜华强韧了无数倍,很快就再次聚合生长了,可舜华的残血却迟迟不得生发。天帝夫妻和人皇眼看量劫将至,没有时间另试他法,便将羲明的开始聚合的身躯分为九部,将舜华的残血封在羲夷的神血中,并在上面施加了他们身为父母所能想到的最诚挚的祝福和最强大的禁制。
建木的本体封禁了羲明神躯九部中战力最强的“法部”,而拥有驱使、控制、养育妖族之法的御兽门,则封禁了羲明的神血。
御兽门无法完全炼化羲明的神血,但又必须借用神血的妙用统御妖类,催生幼兽。因此神血的封禁与其余道派都不相同,不是单纯的镇压消磨,而是涵养抽调。舜华的身躯,便在羲明的神血中蕴养生发,再塑重生。
如此一来,舜华不完全复苏,羲明便无法解脱封禁。若是舜华复苏,因为神血中父母所设的烙印祝福,即使她解开封禁后失去了制约羲明的力量,羲明也无法伤害她。
甚至为了避免羲明肆意伤害她的族人,达到迫害她的可能,天帝夫妻和人皇,还和建木达成协议。将这自鸿蒙开辟以来就有,但却限于天道规则无法化形成道的天地灵根,当成了制约羲明,保护女儿和族人的后手。
只是世事无常,人心变化莫测。天帝夫妻和人皇再怎么智慧通天,考虑周到,也无法想象建木在他们归元后,会在统御人族的漫长岁月里厌倦当年的许诺。
为了磨灭当年化形塑身时天帝夫妻和人皇留下的生命烙印,建木的本体一分为二。罗?多年来炼化大妖精血,以图冲淡形体中天帝夫妻和人皇留下的血脉烙印;而计都索性以精魄入凡人肉胎,转生无数次来清洗誓约禁制。
甚至为了避免毁约受到烙印规则的反噬,建木还主动松开了一部分对羲明的镇压,试图延缓舜华的躯体重塑,神魂复苏——如果羲明逃出来的神魂部,能在取回自身神躯的时候,因为背叛的耻辱和怨恨,能想办法剿杀舜华的胎种,双方同归于尽,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建木想消磨天帝夫妻和人皇所留的烙印规则,羲明同样想去掉天帝夫妻和人皇刻的禁制;然而他们一个本体镇压着对方的法源,一个神血里蕴养着对方的半个主人,互相握有对方忌惮的把柄。目的虽然相似,彼此却并不信任,在新会元里互相试探争斗不休。
而羲明的神魂摆脱镇压后,没有如建木所愿的那样摧毁舜华的胎种,而是以新的身份游走天下,查看新会元里的妖类如何生存。神血里蕴养的舜华,虽然供给被压到了最低,却一直十分安全的重塑了玉骨仙体。直至后来以婴儿身躯流出穷奇骨座,漂浮在血河源头,被不明真相的妖王相柳偷出万种源巢。又在相柳被杀后,辗转由宁琰收养,带入罗浮,命名晏娆。
第一百零六章 人心变莫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