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小公园里,宋寒蝉和许清和坐在秋千上。
夜已深,小区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温暖的光线透过四方形的窗,点亮了周边的夜色。
身旁的小孩已经发了半小时呆了,宋寒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才憋出蹩脚的一句:“我听说,死去的亲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许清和终于回过神来,小脑袋转过来看她,用科普节目的语气,很严肃地说:“姐姐,人死了就是不在了,不会变成星星。”
宋寒蝉一噎,有些无语。
要他科普?
这么简单的常识,她难道还不知道吗?还不是为了安慰他吗?
小孩太聪明了也不好,不好骗啊,她之前想好的,姐姐是天上的仙女呀,你有什么话想对妈妈说,姐姐给你转达呀,诸如此类的话通通都用不上了。
宋寒蝉沉默半晌:“你要不要睡一觉?”
“睡不着。”
宋寒蝉绞尽脑汁:“亚洲舞王尼古拉斯赵四说过——”
“尼古拉斯赵四是谁?”
“这不是重点……好吧,我是想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你一整天没吃饭,姐姐带你去吃烧烤吧?”
“姐姐你有钱吗?”
刚想回答你也太小瞧人了,宋寒蝉一摸口袋才清醒过来,2019年都是手机支付了,谁还带现金,就算带了,2019年的钱在这里也用不了呀。
她尴尬地搓搓手:“没有……”
许清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钱包,递给宋寒蝉:“我有。”
宋寒蝉很自然的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里面厚厚一叠,零花钱还挺多,是个受父母疼爱的孩子。
有钱在手,一切好商量,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去牵他的手:“走吧。”
许清和把手往回扯了扯,站在原地不动。
宋寒蝉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们大人难过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这有点把宋寒蝉给问到了。
被父母抛弃的时候,她每天忙着东躲西藏,忙着活下去,没有时间去放任自己难过。
认识许清和以后,他对她好的无可挑剔,虽然情路坎坷,偶尔会觉得难过,她最多就是躲起来哭一哭,但这感觉也不大人啊……
她不由得想起许清和在母亲忌日时,喝的酩酊大醉的模样,慢慢说道:“大人啊,大人没有难过的权利,但是可以一醉解千愁。”
许清和水洗过的眸子乌黑剔透,默默地瞅着她,不说话。
宋寒蝉心软的一塌糊涂,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蹲下来与他对视:“你想用大人的方式来吗?”
小脑袋点了点。
“好!姐姐带你去喝酒。”宋寒蝉豪气地说道。
混世魔王一般的少女,丝毫没有作为大人要以身作则,教导小孩的意思,况且只是喝酒而已,她小时候什么没做过。
在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她不想去说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她只想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而在许清和的记忆里,那个本该被悲伤绝望吞噬的夜,因为有宋寒蝉的存在,似乎连难过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后来的后来,他忘记了她的长相,却始终记得她努力安慰他时候的样子。
那么笨拙,又那么温暖。
……
2019年12月21日星期六,城北墓园。
清晨的墓园很幽静,许清和抱着一把满天星出现在墓园大门口,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穿过一条林间小道,远远就看到父亲许诺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他的背影让许清和既陌生又熟悉,不再像小时候那般高大巍峨,像一棵沉默而又沧桑的大树。
许清和心绪翻涌。
他们父子俩已经十几年没见了,父亲为了避开林家人,每年在母亲忌日这天,都是一大早提前来墓园祭奠。
许清和把满天星摆在母亲的墓前,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洒落下来,光影点点照在墓碑上,上面工工整整几个大字:
爱女伊人之墓。
父子俩站在一起,身形长相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许清和侧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对他的突然到来无动于衷,痴痴地看着墓碑上那张美丽的笑脸,眼神中满溢着思念和温柔。
“爸,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很久了。”许清和突然开口道:“我妈,很喜欢莫非吗?”
许诺沉默不语,就在许清和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开口了,眼神悠远深长,像陷入在遥远的回忆中:
被岁月掩埋的往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