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烛火,没有星芒,夜晚黑得像没有明天。
两个人面对着,分明近的很,却恍若是隔了一整个天涯。
幸晚之说完这些,胸口仍剧烈起伏着。她垂下眼,不再去看傅朝生的脸,她生怕再一抬头,那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就都想收回了。
她真是难过。她为什么要爱上傅朝生这样的男子呢?爱上他,一无所有。那个人对自己连一丁半点的怜悯都没有,他们之间一直在角逐,恶语相向,非要一较高下。
谁高谁下又能如何呢,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
她骨子里是傲气的人,傅朝生亦不是委曲求全的主儿,两个人都太过尖锐,非要狠狠地刺伤对方才肯罢休。
良久之后,傅朝生笑了起来。
“休了我,是吗?”
“是。”她答得很坚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休了你。”她知道,傅朝生无非就是淡淡地扫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再不然就是奚落她竟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来。
可他没有。
傅朝生的态度转变让幸晚之措手不及。
他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开。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的另外一只手捏住,她被迫与他的视线碰撞。
在气势上她又输了,不仅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她还在喘气,傅朝生却像是扣住了她额命门似的开口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让你休了我?”
幸晚之被他吼得一震,当即心颤得厉害,尽管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回应道:“没有人给我权利,我想这样做,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好。你现在就去拟一纸休书,我看你究竟是敢还是不敢?!”
“我又有何不敢?”幸晚之冷冷地望着他,挣开他的桎梏就要走,谁知傅朝生的右手又拽住了她的肩膀,这一次,他比之前还要粗鲁,丝毫不顾她是否会痛,就这样硬生生地把她推在石柱上。
“幸晚之!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变了颜色,眉头拧在一起,解不开。
幸晚之心头紧揪,近乎崩溃地反问道:“你从不爱我,今后也不可能会爱我,为何还要困我在你身边?傅朝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望着面前的女子,不知为何,心忽然也疼得厉害。那种滋味,仿佛是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都被人用银针刺着,每一个地方都疼,找不到疼痛的根源。
很久,他都默然,直到暴雨渐歇,两人的心跳都清晰可闻,她抬起发烫的脸,他的头就顺势垂了下去。
也是在那一刻,幸晚之才知晓,为何古往今来如此多痴男怨女,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在他的唇贴近她的那一瞬间,傅朝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大抵,我是想吻你吧。”
这是幸晚之这一生第一次明白吻是何物,与心爱之人紧紧相依又是什么样子的滋味,她蜷缩着脚趾,木然地靠在石柱上,任由他发落。
仿佛是在顷刻间,宇宙洪荒都破灭,江水为竭,偌大的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又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拨弄她的心,很痒,却怎么也挠不着。
幸晚之的脸瘪得通红,约莫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作态给吓住了,愣是怔在原地,丁点反应都没有。这顺利地惹恼了傅朝生,他拉开同她的距离,一张脸黑得厉害。
幸晚之喘着气,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竟是不知该如何望向他。
傅朝生也别扭得厉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哑了,却还是数落她道:“你就不能当真一些?”
她蓦地抬眼,一脸茫然。
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摇首:“我说,你就不能当真一些吗?”
她饶是不解。
他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晚之,我想吻你。”
这一次,她是迎上去的。即便生涩,即便她还不明白应该怎样去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至少此时此刻,她想拥抱他,以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
前半夜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幸晚之伸出手,最终落在了他的腰际。
傅朝生的大掌托住她的脑袋,生怕她磕在了后面的石柱上,她仰着头,闭起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栗着。
唇齿间的厮磨,到底还是傅朝生占了先机。他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一路摸索着找到她的丁香小舌,幸晚之的心仿佛是被他紧紧地攥住,一丝一毫想别人、想别的事物的机会都没有,她紧紧地抓住傅朝生的墨玉腰带,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气息慢慢平稳了下来。
似春风拂过江面,微微卷起涟漪,他的吻从最初的温和渐渐地变得愈加急躁与渴望。幸晚之的牙齿被他的牙撞到,她猛地睁开眼,惊异地发现傅朝生竟也在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真美。
美得如同暗夜闪烁的黑曜石,透着迷人的光亮与灼人的温度。
他的手从她的头上移开,转而抱住了她。
幸晚之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右耳还能闻见他心脏的律动声。
似乎什么都没法说,什么也不用说,彼此心照不宣。
他成功地将她本就不够坚定的心撩拨得更乱了。
第44章 一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