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
“站起来!”
林立怒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道士膝下或许没有,但他还是很生气。
宏远虚弱回过头,见到最尊敬喜欢的小师爷回来,先是一喜,随后尽是忧愁:“小师爷,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们再跪几天,说不定宋首座就心软了~”
“我触犯了律条,该领什么刑罚领罚便是,用得着你们几个小鬼替我讨饶?”林立怒火愈渐澎湃,他最见不得谁为了自己吃亏,更见不得这么蠢的傻子。
再跪几天?
瞧这些小家伙的生机都快被风寒给拖灭了,晚几天回来,怕是能赶上一顿吊唁饭。
宏远缩了缩脑袋,在他印象里,小师叔是个很温和的哥哥,从来没想象过发火的样子,竟然这么可怕。
“都给我起来,乖乖滚到春生院去!”林立喝道。
“我们不!”
小道士们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吓得发抖,却还倔强地跪着不动。
“我的话也不听了?”林立铁青着脸。
“可是……”
没有二话,林立挥手真元卷出,凭空将几人托举起来,直接抛向春生院方向,而后,朝着面前的堂屋深深看了一眼,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宋首座的心肠倒是够硬够直,不愧执掌天师府戒条多年,能看着几个无辜的孩子重病濒死无动于衷,林立领教了!”
宏远等人被扔进春生院,柔和气流照拂着,不曾摔着。院里的几名成年道士,似乎专程在此处等候,见状便上前将师弟们带进了药庐,片刻后林立也到了,径直走入。
春生院并不在天师府五大院的行列,平日主管外门那些凡躯弟子的头疼脑热伤病急症,算是最没有实权的大院之一。院长江云舟当年是内门弟子,比殿前亲传的五大首座级别较低,不过涉及疫病药理,与丹鼎传承的养丹庐关系素来亲近,时常找离阳长老借药,连带着,对老邓头唯一的弟子也自来熟。
“几个孩子对小师叔也算至亲至义了,日日不更地跪在武威院,生生把风寒拖成了重疾。可宋师兄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又哪里会在意几个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死活?唉,小师叔倘若明日才归,这几个固执的娃娃说不准就可惜了。”
林立默然走到近前,摒退烧着还阳符的成年道士,手指摁上宏远气脉,刚刚触及,心神便是一抖。
江云舟说得不错,自己哪怕再晚回一天,几个小家伙恐怕就要去见祖师爷了。
寻常发烧发热,大抵只是额头腋窝几处摸得出明显温差,宏远却是连手腕都烧得烫人,不吃药休息,能活生生烧死。脑子没发炎,都是这几年在山上练武打下基础救了自己一命。
“蠢得要死!”
林立暗自骂道,心疼得不行。
诊完脉,他从锦袋里取出两粒小还丹和一粒清微丹,搭配着磨成粉用温水给小家伙们送服下,便走到江云舟身旁,客气道:“接下来三天,只需要喂他们些祛风除寒的汤药便是,肺火已消,无需特意加药了。”
江云舟恭敬道:“小师叔的医术,云舟自然是信得过的。”
“有劳江院长照料了。”
“皆是同门,何来有劳的说法,小师叔不说云舟也懂医者仁心。”
“还有个事向江院长请教。”林立口风一转,问道:“听说天师府有座戒规碑,二百一十六条明细律条都镌刻在上头,我想一观,却不知在何处?”
江云舟神情微怔,隐有猜测,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就在敕书阁后的枇杷圃中。”
林立点点头,利落出了春生院便去向敕书阁。
枇杷圃就是种枇杷的一块果树地,没有人把守,推开门就可以进去。找到那尊玄色高大石碑,林立望眼一目一行地扫过其上白色的镌文,读到第七十四条便收回目光,走出果圃关好竹编的围栏门,兜兜转转再次进入武威院。
“宋云象何在!”
一声出满院惊,蓝布道袍的清修们急忙忙从各处集中到院里,看着那名月白色道袍的光头年轻人,都有些进退两难的踟蹰。
任谁都能听出那喊声里的不温柔不良善。
宋云象最后才从堂屋里到院中,横眉立目,同样不见得有几分尊重与敬意。
平常时候,就是掌教天师见了他,也是唤他宋师弟或首座师弟,晚辈弟子们更要毕恭毕敬叫声宋首座或首座师叔。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毛孩直呼其名,宋云象心里毕竟是不舒服。
但整座天师府的人都知道,林立的辈分让他有资格这么叫,只是不好听,却绝对没刺儿可挑,所以宋云象只能忍着,问道:“小师叔何事?”
林立一袭月白广袖袍子加身,迎风翩翩而动,道:“也无甚要紧事,就是刚才去了趟枇杷园,看到戒规碑上写着,同门之间只许切磋严禁恶斗,若有违此律条者,伤及同门性命可当场诛杀,无性命之斗最高面壁一年,想问问你,此律条如今可还作数?”
宋云象剑眉微挑,滞重道:“戒规碑上律条,乃二十四代天师正随先生所定所书,天师府至今所有律条,皆依照戒规碑上二百一十六条所行,当然作数。小师叔提及此,意欲何为?”
“那便委屈宋首座受点小伤,吃我几刀!”
林立悍然抽刀,月白袍突兀带风夹火,掠向手持戒条的中年道士,后者只是惊心,却措手不及,被刀背拍中肋骨倒飞撞上厅堂圆柱,顿时口吐鲜血。
第482章 委屈宋首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