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几句之后,主动来当人质的殷家少爷安稳离开别院,来时没带行李,去时也是打着空手孑然一身,背影并不如想象中的轻快。
邓荼蘼老是喜欢透过那扇大落地窗看人,目送着阴翳的年轻人离去,回过身打赤脚坐到沙发上,意兴阑珊道:“商城殷氏一族,见面不如闻名,原以为偌大的家业培养出的后生,好歹该有几个让人望而却步的人中龙凤,结果殷子建就算了,这位也是个废柴,不是我妄言,这家伙成不了什么气候。”
看着他老神在在的样子,林立不禁觉得好笑:“你自个儿也才十九岁,比人家还小些,也好意思装出这副洞悉一切的样子?”
邓荼蘼显然对年龄不屑一顾,年少轻狂的心总爱仗着机智过人目中无人,不过他确实拥有那样的资本,年龄上不超过十年的差距,本就不足以使人敬畏。于是转而说道:“甜枣反正是喂进嘴里了,不管他尝没尝到甜头,先前敲的那一棒子明显效果很好,在他身上你不必投注太多精力。反而是殷子衡,你得小心谨慎对待,当心费了心思把她扶上家主之位,到头来让人过河拆桥。”
林立微微偏着脑袋:“追不上就开始说人家坏话了?”
邓荼蘼好看的嘴角浮起一抹笑,道:“如今林家强势殷家弱势,邓家也借了股东风能打压殷家,对她我是十拿九稳,但你那天毕竟没有扒光她的衣服,就算她最后上了我的床跟我结了婚,那也不是你忽略她对你威胁的理由,那个女人太聪明也太能隐忍,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立陪着他笑了起来:“感情利益你倒是拎得清,你觉得跟她的爱情没有跟我的友情重要?”
“我总不能让我喜欢的人拿刀子戳了我的朋友,防患于未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免得到时候我老婆也没了朋友也丢了,划不来。”
“我还以为你会被甜蜜的爱情冲昏头脑。”
“可惜殷子衡太有分寸没把我冲昏啊,要真是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我反而没必要提醒你了。”邓荼蘼颇为无奈地说道,他素来引以为傲的智商,近日来放到殷家二小姐面前,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优越感,顶多伯仲之间,那种势均力敌的危险让他紧张又着迷。
林立忽然正色道:“你不继承邓家,真的很浪费,我等于少了个强大的盟友。”
邓荼蘼有些回避的扭头望着窗帘上的绣花:“邓家已经很强了,做人得知足,何况我姐也不比我差,以她的眼光以后找的男人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你操那么大的心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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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棍萧破军中午抵达商城,没带着张宵,毕竟是来给人当坐馆打手的,纸扇先生那点武力值实在不咋够看,遇上两三个普通小流氓还勉强能搏一搏,动辄上百人的阵仗就只能干看戏。与萧破军随行的人是余思秋,稍微让林立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会带几个麒麟帮比较能打的管事。”
接风宴上,林立举杯对萧破军意有所指的说道。
在萨城那段时间他跟余思秋打过交道,二爷手下的金牌打手,实力在暗劲期武者中也堪称出类拔萃,估摸着能跟萧破军战成个平手。不过张二爷的势力扎根关外,林立与之并无交情可言,对方会派出最亲近的心腹来助阵,挺耐人寻味的,或者其中有什么林立不知晓的细节。
余思秋心思还算通透,站起身来回答道:“我被二爷赶出来了,也算惦念着我跟他这些年的情分,没卸我身上的零件,但往后也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林立挑眉:“出了变故?”
余思秋说道:“二爷以前就想做沾毒的生意,凭他在北疆的地位,利润有多高想也能想到,只是以前有马先生在,那些主意不得不闷在心头,半个月前马先生驾鹤去了,是寿终正寝,没吃多少病痛苦头,二爷打理完丧事就开始跟南方的毒枭接触,还开了几百亩田出来种罂粟和麻,我劝了很多次,但每次除了挨打什么用也没有,他一直都是个一意孤行的人。”
林立沉吟一会儿:“北疆人口不多,本来日子就过得清苦,再惹上那玩意儿,以后日子怕是更难过。”
“二爷最没有的就是善心,我当他是枭雄,可他这回做的事,我真的有点失望。”余思秋眉目间隐有憔悴。
林立喝掉杯里的茅台,又给自己倒满,朝他举杯,这时邓荼蘼也起身,说道:“北疆张二爷,我也听过些名声,势力大到只手遮天,可开出几百亩毒田已经是祸国殃民,官府不可能再放任自流,他恐怕膨胀过头了。”
余思秋摇摇头,疲惫道:“我就是因为说了句自取灭亡才被赶出来的,二爷这些年,站得太高了,哪还听得进去不顺耳的话。”
林立说道:“你的本分尽到了,人的命途一生自有定数,余下的就别多想了。”
萧破军豪迈一笑,拍了拍余思秋相对窄瘦的肩膀,说道:“正好麒麟帮还差个金牌,你来了,我们兄弟二人凑个红花双棍,安心待在这儿如何?”
余思秋沉重地点点头,他既然到唐城投奔萧破军,便已是做好了打算,而萧破军显然对当初多次切磋出的情谊十分惦念,见他答应又是畅快一阵笑,举起酒杯与众人碰上,席间几个男人意气风华,颇有江湖草莽的那么几分恣意潇洒。
第537章 谋心、草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