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走,喝酒去。”
“喝酒?好!我饿了一天,酒不喝没关系,给我口饭吃更好!”
到了酒馆坐下,连?就招手就要了十壶好酒。坐了两个钟头,喝到夜幕将近,明灯初上,行人归家,炊烟袅袅。晓山起先还很饿,可扒了几口饭菜,却突然没了胃口。也拾起酒壶灌下几口酒,咧着干辣苦涩的舌头,看着虽然含笑却眼神苍凉的连?,不禁也湿了眼眶。一番欲言又止,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日晚上,风寒凉。但年初就已立了春,墙角已经长出嫩绿的新草。
最后一株盛开的红梅,纷纷凋落,一地残红,惟剩下空空的枝干在风中承受孤单。
墨玉阁很是安静,推开的一扇红窗内,萧绝正站在那里也许是在看落梅。连?捏着一株红梅,妖妖娆娆的倚靠在轩窗下。她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萧绝感到意外,她总是习惯夜深出没。他意外的,是她此时此刻的穿着和妆容,似乎来之前精心打扮过自己。
她穿着火红的丝罗长裙,垂顺轻绵的面料,简简单单铺开在寒风里。云鬓松绾,如云黑发间簪了两根对称的银色流苏步摇,戴着一对红色玛瑙珠耳坠,眉心一点朱红贴花。许是因为喝过酒,面染酡红,眸眼惺忪,如诗如画,风情万种。
自从那天她对他说出浪迹天涯的话之后,他就没有好好安睡过,伤口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疼着。
几天的奔波和打击,让连?看起来显得有些憔悴,她尽量把憔悴掩饰在笑容下,从没有那么专注的看着他,好像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狐狸,我想你了。”
连?专注的眼神和迷离的笑容迷惑着萧绝。
但他没有忽略她眼底,浓浓的阴郁,仿佛带着一股血腥的黑暗气息。
“我美不美呀?”
连?学着花馆里的姑娘们搔首弄姿。可是萧绝却只是看着她,眼神像桌案上刚研的墨一样的漆黑。连?见他这样沉默,悻悻的收了几分强装的诮笑。眼神不悦,啪地一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包袱,刚才的淑女形象顿时烟消云散,她长袖一卷,包袱一甩,双手一拉,就猛地伸到窗内抓住了他的衣襟,豪气万千的道:“跟我走,浪迹天涯!”
不等萧绝回答,她又重重的加上一句。
“一句话,走是不走!”
萧绝深深凝着她的脸,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片刻后,他反手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衣裳解救出来,眼神带着迟疑,像是考虑了很久才说:“给我……七天时间……”
“什么,七天?什么人逃走要七天来卷包袱!放心放心,我这里有大把的银票,不会让你餐风露宿,保管你吃饱喝足,衣食无忧!你看夜黑风高,正是翻墙?h奔的最佳时刻!天时地利人和,不用考虑了,就从了我吧!”
虽然她说着顽劣不堪的话,神情没个正经,但萧绝从她眼中看到了认真。
“?儿。人生不是儿戏,更不是说书……”
萧绝的踟蹰和顾虑,却像是一把钝刀割在连?的心口上。
“好。给你一炷香时辰考虑。”
“?儿。”
“那再加一炷?”
“?儿。”
“那……一整晚够不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整颗心,就像一直以来小心珍藏的宝物,被尖锐的棱角划到,裂开一道若有似无的伤口。若隐若现的痛夹着失望,从那伤口中不断的流淌出来。萧绝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松了,他是多想在她身上冠上萧二少夫人的头衔,他是多想她站在他这边,他相信二人齐心,可以翻覆这腐旧的王朝,开辟一个新的天地。
“我没有你的潇洒,真要走,也得给我时间考虑!”
“好啊。那就给你时间考虑……”
她翩然转身,嗓音略带一丝沙哑。嘴角的惊鸿一瞥的笑像是破碎的琉璃、像那零落的残花。她踩着步子走到抄手游廊外,忽而回眸。不知是否檐下灯笼的光芒太朦胧,让他产生恍惚的错觉。一滴落蕊般的清泪,悄然从她眼角坠下,瞬间不知踪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风也带走了她的声音:
“狐狸。记得,不要太久啊……”
……
太保府门外,有一棵高可参天的杏树。这天晚上,有道身影静静立于杏树之下,直到黎明微微透出淡蓝色晨光。寒风下的太保府大门,紧闭着没有打开,也始终没有人走出来。连?看着府门口垂挂的那两盏华丽的八角琉璃风灯,灯笼里的光,逐渐被黎明泼淡。
又过了会,大门吱嘎一声开启,三两个睡意惺忪的奴仆走出来,搓着膀子呵着寒气,取了灯笼吹熄了火,夜晚便随着那消失的灯火谢幕。
新的一天,粉墨登场。
她转身离去,带着一身晨雾,悄无声息进了东宫。
第174章 枯等成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