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越来越猜不透少爷在想什么了。
须臾,船抵岸上,司落付过钱后,拉着沈阳川往岸上走。
桃花坞不论何时何刻都是热闹非凡,每每走在街上都有一种烟火人间的感觉,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摊子、每一个人,都在谱写着一种热情。
司落怕蒙着眼睛的沈阳川会被人群挤散,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穿行在这人海茫茫的街道上,彼此手中的热度传递给对方,氛围一度燥热。
两人只好加快速度,旁的人都在赶着去挑位置看烟花,都没注意到这突兀的两个小孩。
沈阳川心中有一句话,是他从书上学会的第一句话——执之子手,与子偕老。
恍惚间的错觉,使他心跳加速。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有过分的悸动,哪怕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他的心跳也从未如此之快过。那一瞬间,这世上没有桃花镇、没有罗轻水、没有贺知舟、司府的下人没有中毒,一切都如往常那样,平平静静。少爷阅书时,他在一旁守着;少爷上课时,他在外面偶遇少爷被罚;少爷生气时,他偷偷跑出司府,买来烧鸡哄少爷。
一切都还很美好。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恍惚而又虚假。
很快,人声鼎沸变成了僻静,司落不知把他带到了何处,他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少爷将他带到了偏僻之处,几乎没有人来往。
司落停了下来,观察四周,发现房檐顶上才是看烟花最佳之处,拉着沈阳川飞了上去。
突然间腾空,沈阳川下意识攥紧司落的手,司落的手被沈阳川有力地攥着,周围空气好像上升了一个度,怎样都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飞到屋檐顶上,司落还挑挑拣拣,最终在湖中央的塔顶上停了下来,这里可以观看到镇中四面八方燃放的烟花。
两人坐定后,司落没有揭开遮住眼帘的白纱,也没有解开他的穴道。
两人陷入沉寂之中,湖面上一座塔,下面便是花灯湖,湖上飘着晃荡散杂的莲花灯,花灯顺水流向下游,带着一层浓郁的情感漂向远方。
人来人往的街道从塔上往下看一眼便能望尽。攒动的人流倒像一条细流,川流不息。
还没到燃放烟花的时候。司落怕沈阳川一直不能说话坐在那会无聊,便解开了语穴。
穴道一解开,沈阳川慌忙道:“少爷你要做什么?我们该回去了,若是老爷发现你偷偷跑出去,定会大发雷霆。”
司落撑着手看他急出汗又动弹不得的模样,撇了撇嘴道:“怕什么,待会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沈阳川道:“…………”
大晚上跑出来,不提要做什么,沈阳川不急才是假的,要知道司衡因为府内之事与风寒雪之事愁得燃眉,这时候再给老爷添乱,无疑是雪上加霜。即便司落是为了给他过生辰,他也不会认同这么做。
老半天,沈阳川才吐出一句:“老爷说得不假,少爷果然还是太任性了。”
司落不以为然,这样的话他没少听,他其实做什么都有分寸,只是他们自己认为他是在胡闹是在添乱而已。
司落闷闷道:“我任性但是有分寸。”
说话间,寂静的夜空“砰”的一声变得绚丽多彩,烟花燃放时,炸出五颜六色的花火。
沈阳川身躯一震,听出了那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司落连忙帮他揭下白纱,解开被封住的穴道。
眼睛蒙了许久,一开始未能习惯光线,视线模糊一片,耳边烟花绽放之声源源不绝,震耳欲聋。
视线好久才恢复过来,司落坐在他身边,没再看他,而是看着漫天烟火,勾唇道:“阳川,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像这烟火一般光彩夺目,永远绽放。”
沈阳川喉咙一涩,喉结滚动,一时间所有话都变成了沉默,良久才应:“嗯。”
他在司府多少年了,他记不清,但他对司落的印象非常深刻。司落并不止一次两次帮助过他。在他来司府后一直不受待见,唯有司少爷每回经过下人居住的后院发现他被其他下人欺负时,会挺身而出为他驱赶伤害他的人。
那时候他便十分崇拜司落,他是他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一束火苗,这束火苗正以疾速茁壮成长。
直到再也无法控制火候。
司落道:“跟我客气啥,生辰一载只有一次,可不能马虎着过,我一直受你保护,若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说实话,我一直承蒙你的照顾,如果我是个姑娘,我都要感动得嫁给你了。”
玩笑话而已,沈阳川心跳漏了半拍。
烟火绽放出的光芒,五彩缤纷映在司落脸上,这个小孩,说话一点都不似小孩,沈阳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司落本就不是小孩,更不会演一个小孩,很多时候他除了能瞒住司衡风寒雪外,他人很容易看出端倪。
比如说司少爷一开始胃口不好,不喜吃饭,这一点倒是随了风寒雪,后来司少爷落水后,食味大增。
只是他们都觉得司少爷是什么样子就能是什么样子,是他们错觉把现在的司落当成了之前的司落,以至于到现在都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沈阳川道:“若不是少爷当日伸手相救,我也不可能会活到现在,又承蒙老爷照顾,强身健体,修得护身之术。保护少爷是我应尽的责任。”
司落想起遇到沈阳川之时,道:“救死扶伤本来就是药师的职责,就算当时遇见的不是你,我依然还是会选择救。”
不知为何,沈阳川微微感到失落,原来在少爷眼中谁都可以是沈阳川,而沈阳川只是一个伤者,他的伤者可以有很多个沈阳川。
无厘头的失落最令人措不及防,好在沈阳川表情管理这一块自诩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司落全然没发现他的沉默有什么不对之处。
司落想到白天沈阳川说他现在无法满足沈阳川的愿望,好奇心上来,借此机会问道:“阳川,你说我现在满足不了你的愿望,你的愿望究竟是甚?金银财宝?上品珍馐?还是灵丹妙药?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你究竟有什么愿望,连金银财宝都满足不了你?”
沈阳川眼前流过暗涌,他一介下人渴求的一直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他所渴求的,不过是少爷一个人罢了。
少爷身份尊贵,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护卫,随随时都可更换的护卫。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到时候能亲口告诉少爷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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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烟花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