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家姐妹里面最光鲜的……”
“所以,你开始装作癔症,不告诉姜晚月真相,逼着她因为内疚活成了宴清。”
夏侯淮整个人如被浸到了冰水里,四肢发僵,“你做这些,只为了满足儿子考上状元,带你重回周家的愿望?”
他实在不敢相信,清醒的时候,看着温和无害的周氏,居然如此狠毒,为了一己私欲,扭曲了一个姑娘的人生。
姜折风站在旁边,唇色白得吓人,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舅舅,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这句话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周兆康是唯一温暖了她这十二年的人,她实在无法相信,周兆康也骗了她。
“他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周氏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翻涌而出。
“我告诉他,若是敢告诉你真相,我立马死在他面前,他只能帮我一起隐瞒下去,装作不知道你是姜晚月,劝你好好考状元。”
“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还是失败了……”
周氏说着说着,陡然站起来,疯狂捶打夏侯淮。
“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刚才故意诓我,我就不会露馅……小月找到亲生父亲又如何?知道我的癔症没好,她还是会女扮男装下去……都怪你……都怪你……”
夏侯淮站着没动,任由周氏捶打,只是双拳紧握,额上青筋直暴,眼睛通红。
周氏是姜折风的养母,只要姜折风不发话,他就不能对周氏动手。
苏擎天见周氏到现在也不知悔改,还要责备夏侯淮,气得呼吸急促,喘息明显,寒声道:“小月,你说怎么处置她?”
姜折风并未回应,只是站在原地,双眼放空。
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女扮男装了十二年的坚守,竟然是一场骇人听闻的丑陋骗局。
十二年的信仰,被真相彻底碾成了齑粉。
宴清注定会死在六岁;她一直小心侍奉的娘亲只是把她当成蛛网上的猎物,看着她苦苦挣扎;最最敬重的舅舅也是编织蛛网的一员。
周氏和周兆康装作不知道她是姜晚月,看着她背负着愧疚,扮成宴清,日日寒窗苦读,一步一步考上举人,努力去考状元。
他们二人的内心是什么想法?
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还是只有猎物入局的成就感?
没人想过,她这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经常闭上眼就会想到宴清的死,那种入骨的折磨和自责让她如陷沼泽,几乎窒息。
每次看到周氏癔症发作,一次一次的要去寻找宴清,她的心都犹如被凌迟一般。
原来,癔症的发作,只是周氏为了让她坚定的活成宴清,永不动摇。
她以为的三个亲人中,唯一没有骗她的人,只有宴清。
宴清永远葬在了黑暗中。
姜折风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哭不出来,也骂不出声,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筋骨和力气。
天地苍茫,孑然一身。
她这十八年的人生,完全是错位和诓骗。
大脑猛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姜折风再也撑不住了,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小月!”夏侯淮和苏擎天同时上去接姜折风,只是苏擎天更快一步。
他摸了一下姜折风的鼻息,发现一切正常,只是刺激过度,暂时昏厥,这才舒了一口气。
眼神阴森的瞥了一下周氏,对着夏侯淮厉声道:“看好她!”
夏侯淮讪讪收回手,老老实实的回道:“好,我知道了。”
苏擎天把姜折风抱进了里屋。
周氏捶打完夏侯淮,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神色恍惚的一直低喃:“失败了,失败了……我再也回不了周家了……”
夏侯淮见她对姜折风的昏死丝毫不关心,到现在还是只关心自己谋算的事情失败了,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谁都不爱,只爱自己!小月这么孝顺,你却如此骗她,她伺候你这么多年,你丝毫不关心她的死活,你的心是铁做的吗?若是宴清知道你做的这些事,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自私、肮脏、阴暗、恶毒到这种程度。
“实话告诉你,就算小月扮成宴清考上状元也不能带你回周家了!去年,周兆康因为偷盗粮草死了,皇上当时就把周家满门抄斩了!”
周氏惊得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夏侯淮的衣领,面色狰狞,双眸染上了噬人的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侯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说……周!家!死!光!了!”
“小月担心你知道后受刺激,辛苦瞒着你真相,还一心想为周兆康翻案,知道翻案不成,崩溃到大哭,而你和周兆康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周氏红着眼睛,不停踢打夏侯淮,“你撒谎!兆康没死……周家还在,你撒谎……你骗我,你骗我!”
夏侯淮冷着脸,站着没动。
他的父兄想让他去出来见识人间险恶,他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人心能脏过世上所有肮脏之物。
活人可以比地狱阎王还可怕。
他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周氏了,猛然出手点住周氏的睡穴。
周氏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周氏,抬脚走进了内屋。
苏擎天正坐在床榻边的板凳上,默默注视着床上昏睡的姜折风,眼神晦暗不明。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问道:“周氏呢?”
夏侯淮扯过一把椅子和苏擎天并排坐着,“我一眼也不想看到她,点了她的睡穴。”
苏擎天未接话。
两个人都默默看着床上的人。
床上人即使昏死了过去,依旧双眉紧蹙,眉宇间带着淹没万物的绝望。
夏侯淮的心,紧的厉害。
他喜欢的姑娘,身世太坎坷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周氏却为了私欲,活活折磨了姜折风十二年。
姜折风之前说周氏原谅了姜晚月,她才肯做回女子,可是周氏永远不可能让她做回女子。若不是今日发现了真相,她一辈子都要受尽煎熬。
夏侯淮越想越是难受,心像是被人捏碎了一般疼。
许久后,苏擎天忽然出声,“你知道宴清为何和小月长得一样吗?”
夏侯淮懵了一下,“不知道。”
周氏只说小月是周兆康买来的,估计她也不知道为何长得一样。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宴清的亲生父亲应该是冷凝的龙凤胎阿兄冷飞白。”
“冷凝的父母去世的早,她的阿兄冷飞白把她抚养长大的,后来,他忽然给冷凝留了一封信,说要出去游历四方,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冷凝苦苦寻他无果,嫁给我后,央求我帮忙找他。我派的人找到了他,这才知道,他当年为了帮冷凝寻找一种珍贵的颜料,中了剧毒,无药可解,他不想让冷凝知道此事,故意说出去游荡的。他说自己最多半年就死了,让我永远不要告诉冷凝真相。”
“我一直欺骗冷凝说没找到冷飞白,让她存个念想。”
“今日来这里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宴清和小月不是同一个母亲却长得一模一样,只有一种可能,宴清是冷飞白的孩子。刚才周氏说宴清天生带有剧毒,我更加确定了宴清是冷飞白的孩子。”
“这么算,周氏算是小月的舅妈?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关系。”
夏侯淮觉得今日所得到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冲的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脑袋完全乱了,又气又恨又心疼又懵。
苏擎天微微点点头,“小月和宴清是表兄妹,不过周氏不能算小月的舅妈。”
“冷飞白不是好色无耻之徒,应该也是被周家之人设计的,事后并不知情,他若是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肯定会在临死前委托我帮忙照顾孩子。”
第64章 骗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