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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身世[1/2页]

仇敌 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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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一路逃出宫,韩兆身上的易容泥土早已不在。
      想要调配专门用来易容的泥土,需要朱砂、石灰等物。
      现下周遭荒芜,他们无处可寻材料。韩兆略思索一下,抓起地上脏污的雪泥,糊在季汝脸上。
      季汝愣住,随即便被脸上骤然的冰凉刺住:“等等等等,韩兄,你这是做什么!你虽长得不如我,但也有些姿色,不必担心到了陈地,被我抢了风头!”
      方才风大,他没听清萧静姝说的话。
      季汝聒噪。萧静姝微微皱眉:“噤声。”
      “……”
      季汝张了张嘴,不甘不愿,屈服在她威慑之下。
      季汝面上有些委屈。
      只是,那委屈的神色也很快被污泥覆盖住,韩兆旋即又从自己受伤的右手上,划下来几块血痂。
      那血痂被他粘在季汝面上。
      他右手的伤口,立时又涌出血来。
      他一声未吭,只做着自己的动作。等到一切结束,季汝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水坑边。那水坑已经结冰,恰如一块天然的冰镜。他对着冰面上下左右看了半晌,不可思议转头:“可以啊!韩兄,还说什么萧静鸾的易容之术呢,要我看,那所谓的能人,哪能比得上你啊!”
      他此言一出,韩兆却是微微蜷了蜷手心。
      他一声不吭,低头收拾着三人残存的物件:陈地侍卫的衣衫、萧静姝圣人的配饰,还有,带着莲花印记的软剑。
      季汝未曾注意到他的不对,依旧摸着自己的脸,啧啧赞叹。他面上此刻血污横流,乍看下去,便是个生了重病,面上溃烂的男人。
      韩兆蹲着身。
      他右手上未干的血迹,染在莲花印记之上。印记凹槽之中,是蜿蜒的细小血流。
      有血滴落在雪地上,如若绽开的红梅。
      萧静姝微微蹙眉,走了过来。
      “季汝。”
      她开口。
      季汝赶忙应声。
      萧静姝道:“你,去挖个坑出来,待会你顶着这张脸,拿着王谷钱袋里的碎银,先下去买几套百姓衣衫,再寻些朱砂回来。孤身上的衣服,还有这些随身之物,都需得埋在坑里,以免叫人察觉。”
      “啊?我?”
      季汝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洁白无瑕,虽是男子,却比有些女子柔夷还要细嫩。眼前,韩兆已经将坑挖了一小半。季汝迟疑着道:“圣人,不是小人不愿效力,只是此处冰雪坚硬,韩大人身负武功,自然比小人要挖得快上许多……”
      他小声说着,眼见着萧静姝微微蹙了眉,赶忙打着哈哈,往回着补:“小人遵旨!小人这就去挖,韩兄,来来来,你快起来,这些活儿怎么好叫你来干呢?”
      季汝伸手,把韩兆请到一边,自己蹲下身来,哼哧哼哧挖着洞。眼下天冷,他手不一会儿便冻得发紫,但洞却只往下挖了少许。韩兆低声道:“圣人,事情紧急,不若还是由臣……”
      “说什么呢!”
      季汝一边挖,一边抬头,一脸真诚地笑:“韩兄,你这就不如我懂圣人的心了吧?圣人深谋远虑,我脸上溃烂流脓,但若是手上还完整无暇,怎么好去骗人……不,怎么好取信于人呢?圣人就是圣人,所想的,都是我等拍马也难及,圣人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办差,将东西带回来!”
      他脸上的谄媚带着几分滑稽。韩兆微不可查,看了萧静姝一眼。萧静姝嘴角哼笑一声:“季汝。”
      “小人在!”
      “擅自撺掇孤的心思,你可知,亦是重罪?”
      “……”
      季汝原本兴致勃勃,还要迸出更多溜须话语的嘴,登时紧紧闭上。他讪讪缩了缩脖子,低头继续挖坑。萧静姝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那瓷瓶,是先前韩兆在长安医馆内讨得。她将瓷瓶丢给韩兆,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他鲜血淋漓的右手:“上药。”
      “圣人……”
      “你还有用。你的身体,不是由你便可损伤。”
      “……是。”
      韩兆微低下头。
      他脖颈弯折,脊背微有嶙峋。
      他将瓷瓶中剩余的药粉倒在自己右掌上。瓷瓶已然空了,他抿了抿嘴,在无人发觉之处,将瓷瓶藏入自己袖中。
      到了正午,日头渐烈。
      冰雪微有消融,季汝也总算挖好了坑。
      他站起身来,手上被雪地里的石子划伤,已有些伤痕累累。
      萧静姝道:“你脸上的易容,是临时造就,不可长久维持。买来了衣衫,便原路返回。否则,待你易容褪去,陈地之人,必然追杀于你。如今,全天下,能保你的,唯有孤一人而已,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
      季汝赶忙点头哈腰,表着忠心。
      他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萧静姝的脸色,这才从小路上了官道。
      季汝办事的速度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带着三套百姓粗布衣衫,另拿了几个帷帽,回到了山脚。
      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三人依次到山洞中换好衣服,韩兆以朱砂等物调了新的易容泥土,细细涂在几人面上,转眼间,三人便成了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
      圣人的衣衫,被妥善埋起。
      萧静姝感受着易容泥土在面上渐渐干涸,也渐渐和自己原本的皮肉贴合更紧。她眯了眯眼,看向陈地的城门,起身,往那处走去。
      萧静姝身上有伤未愈。
      走到城门口时,已至戌时。
      陈地城门巍峨。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左城门是进城的路,他们到的时候,已有十几人在前面等着,次序过去。他们排在后面,看着足足五十几个城门守卫,一个个为百姓记录,秩序井然。
      萧静姝曾在凛州待了十八年。
      凛州民风淳朴,在藩地之中,算是治理极佳的。但凛州城门的景象,比起陈地,却亦有天壤之别。
      陈地不大。
      更何况,先前萧静姝曾看到陈王呈上来的土地兼并的账册。
      陈地兼并土地之事,是诸位藩王之中,最少、最轻的。
      土地兼并少,则百姓安居乐业,则藩王手中钱财更少。
      但陈地光是城门,便有五十多人,大良任何一处的寻常财政,都绝养不起这样处处周到的花销。陈地内养兵,还有减税于民等的费用,怕大半是从私盐买卖里而来。
      大良例律,藩王府本身,是可以炼制官盐的。
      只是官盐数量需要上报朝廷,且每年可炼的官盐,数目都有规定。
      而后,这些官盐,众藩王可以将其供给封地内的百姓。而买卖官盐所得的钱财,有一大半,需要作为税收,上供给长安。
      盐是必须之物。
      官盐买卖,也是藩王们极重要的一项财政来源。
      因此,众藩王也大多将盐价定得极高,如此,百姓虽然艰难,但藩王手中,却能余下更多钱财。
      陈地贩卖私盐。
      价格应当比官盐低廉很多。
      只是先前,她听王谷等人的说法,他们应该是从陈地去了长安,又去了齐地,足足买了一圈。长安城内,大约是吏治不整之故,竟让他们寻了空子,但齐地……
      她大约记得,先前齐王交来的账册,齐地土地兼并,是很严重的。
      土地兼并越多,百姓就越是所有劳力都为藩王所用。这样的藩王,虽然不得人心,但对治下百姓的直接掌控,其实却是最多的。齐王对齐地掌管至此,又怎么会容许陈王的人,去齐地贩卖私盐,以此牟利?
      藩王之间的蝇营狗苟,看来,当是比她先前想得更多。
      萧静姝眼神幽深。
      队伍已经排到她跟前。
      她按照规矩,记下了假名“张原”,又摁下手印,由守门侍卫记录下大致面貌,便通过城门,进了城。
      城内,韩兆和季汝已经等在里面。
      萧静姝进去,季汝熟门熟路,带着他们去了一条街道。
      “这里是城内的东市,最是繁华,圣……张公子若是想探听消息,住在这附近,便是最好的。”
      “好。”
      萧静姝微微颔首。
      季汝将他们引入附近一家客栈。
      然而,才和掌柜要了房间,正准备上楼,却见楼上忽然涌下来十来个人。那些人面色激动,跑掉了鞋也不曾在意,一个劲往外冲。有楼下喝酒的客人好奇去问,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涨红,双眼冒光:“是王妃!陈王妃要到东市来施粥了!我方才在楼上窗户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陈王妃的仪仗!”
      “王妃?!”
      楼下的客人,登时也都站起身来。
      方才问话的客人更是嘴都来不及擦,就要往外跑。
      掌柜笑吟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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