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之事,轰轰烈烈而来,却在数日后,在众人心照不宣之下,消声灭迹。
韩兆先前备受圣宠。
但却在宫宴之时,妄图行大逆不道之事。
圣人连续数日,都少言寡语,神色冷淡。宫人嫔妃,更是俱都不敢再提韩兆,以免惹祸上身。
在这般情形下。除夕之事,竟渐渐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不过几日,便彻底消失在众人口中,宛如从未发生过。
夜深了。
从宫内直同向宫外的明渠之内,水面平静无波。
忽然,有微小气泡从水底涌出。
不过片刻,哗啦一声。
有一人从明渠中探身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淋漓,那人身手敏捷,快步爬到明渠外面。
“谁?!”
夜巡的金吾卫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下意识转身去看。
却只见明渠水面有些许波涛,而目之所及,空无一人。
“应该是野猫吧。”
一个金吾卫摇了摇头,道:“天冷,野猫有尚未冻死的,白天找不到足够食物,晚上也要出来猎食。大约是野猫不小心把石子撞击明渠里,近来常常有这样的声音……”
他说着话,不远处恰传来一声猫叫。
那猫叫声有些凄厉。原本还存疑的另一个金吾卫,登时也没了别的想法。
“这大晚上的……”
金吾卫念念叨叨,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去。
而在明渠边上,小巷之中,一个被箩筐和柴火挡住的狭小角落里,宁海潮松了口气,将手中先前绑在这里的野猫松了绳子,野猫后脚一蹬,立时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这野猫是黄昏之时,他便寻了机会绑在这里的。
人学猫叫,当然可以,只是,金吾卫中有许多能力超群之人,即便是坊中技艺高超的口技人,那些金吾卫,亦能听出真假区别。是以,他方才重重捏了一下野猫皮肉,令其吃痛叫唤了一声,等到金吾卫们果然打消怀疑,他才把猫放走。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宁海潮微微用力,推了推身前的柴火箩筐。
黑暗中,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只有一点极微弱的声响。等到他全身都从角落中出来,他警惕往四周看了一眼,又将鞋子彻底拧干,这样,鞋在路上,就不会印出湿漉漉的脚印——
等做完这一切,他终于不再犹豫,快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去的,是长安城南的平昌坊。
长安城中,坊市之间,亦有三六九等。
而平昌坊,便是下九流,在长安城中无甚地位之人,聚集的坊市。
这处鱼龙混杂,环境绝算不上好。宁海潮快步来到平昌坊中,谨慎翻墙而入,而后,来到坊市角落中,两间破败的屋子前。
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宁海潮在屋前站了半晌,竭力平复着呼吸。
过了片刻,他推开破败大门,里面那人双腿盖着被衾,半坐在床上,听到声音,转头看来。
“宁大哥。”
那人面色苍白,朝他勉强笑了一下。
话音才落,他忽然胸口起伏,咳嗽得越发剧烈。
“咳咳……咳咳!……”
那人面上痛苦挣扎,下一刻,他身子忽然一僵!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溅到地上。
暗黑脏污的地面上,星星点点,全是斑驳血迹。
宁海潮瞳孔一缩,赶忙扶住男人,又从一侧小桌上去拿药瓶。
药瓶才入手,他神色就僵了一下。
里面沉甸甸的,很明显,其中药物,半点都没有少。
……他白日,又未吃药。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锤了宁海潮一下,他只觉胸口憋闷,压抑至极。
“……六子。”
宁海潮嘴角动了动。
半晌,终是未曾说别的什么,只从药瓶中倒了些药丸,喂到段舜渊口中。
段舜渊出身贫寒,是家中独子。
昔日他还在金吾卫时,因着年纪小,又讨人喜欢,和宁海潮及另外四个同僚结成结义兄弟,他排行第六,是以,其余五人,常唤他“六子”。
段舜渊嘴角染血。
他仰着头,吞下药丸。
宁海潮又端了杯水送来,段舜渊饮下冰凉白水,惨笑一声。
“……宁大哥。”
他的声音嘶哑,同以前的长安城中,那个风流少年的声音截然不同。
他宛如一块濒临枯死的树苗,苟延残喘,只等着最后那刻的到来。
宁海潮闭了闭眼。
他竭力压抑住心中种种情绪。
段舜渊却只望着房顶,低声道:“……宁大哥,不
第151章 异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