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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疗伤[2/2页]

仇敌 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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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此事,干系重大。
      若真有许多同伙,以当日情形,她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更遑论而今在这处,裹在温暖衾被之中,谋划将来。
      她复又写道:一人。
      这便是说,此时,应当是宁海潮一人之举。
      韩兆微松口气。
      只要大良军中,未有其他有反心之人,那只要回到大良大营,便将无事,不用再有所提防。
      只是,还有一事。
      他看向萧静姝。
      两人对视之间,她在他手上,轻轻写下一个“占”字。
      床帐层叠。
      掩住他们这微末的动作。
      她才落下最后一笔,他已接着她,在他手上“占”字之右,复又填上一个“戈”。
      “占”左“戈”右。
      便是“战”之意。
      他低头望她。她头发已然半干。零星碎发散在她额前鬓边,无端添了丝温柔暖意。她仰头,同他对视。萧静姝知道,他也想到了,对战之事。
      她要逃,要回去,从西夷大营中离开,几无可能。
      最好的法子,便是如先前浴桶里,她同他所说,在两军对战之时,她扮作他的新侍从,趁着战乱,短兵相接,回到大良。
      但此法,必不可少的一点,便是需要两军相接。
      而现在,她失踪了。
      傅行必然已经知道这点。
      御驾亲征,而圣人不在。为保军心,傅行必然要捂紧此事。是以,傅行一定会尽量避战,转而休养生息,不再进攻。否则,大军既出,圣人却不露面,难免引人猜疑。
      所以,要战,眼下,却反而比先前更难。
      但,战争从来不是大良想不打,便可避免。
      西夷刚失了幽州。楼麟、韩骁俭,俱都磨刀霍霍。
      傅行避战,或许会为此,甚至宁可再度失掉幽州。那么,她和韩兆要做的,却反而是要在西夷这边,煽风点火,在她万事具备之后,促进战争。
      唯有此,方可解而今困局。
      也唯有此,大良,才可避免更大的失败。
      而这煽风点火,促进战争之事,萧静姝无法插手。
      只有韩兆,才有出言机会。
      韩兆朝她微微颔首。
      他带着她,在床上躺下,又将被衾妥帖盖好。她穿着干净温暖的寝衣,仍在他怀中。怀里的人,再不是虚无缥缈的幻梦,亦再不是,荒唐的妄念。
      月光从窗缝透进来。
      夜已深了。
      外面有风在呼号。有白日落雪的寒意,丝丝缕缕,争先恐后,挤进来。
      他将她圈得更紧了些。被角盖得严丝合缝。
      萧静姝微微抬头。
      她看到他深潭般的眼。看到他英挺的眉。
      在这边关之处。
      这离长安富贵乡,遥远的异乡。
      她同他一起,身陷囹圄。
      只是她的囹圄,是背叛的臣子所造,是向来为敌的外族所造。
      而他之束缚,起手之人,却是他的父亲,他的师兄,他曾相信的曾经。
      他曾帮过她的。
      在长安皇宫中。在全是冰雪的湖畔。在烧着地龙,却令人寒凉如冰窖的寝殿之中。
      那时,她满身疲倦。隔着帝王的珠旒,她问他,疼吗?
      被议事殿的烈火灼烧,疼吗?
      为她受这满身伤痕,疼吗?
      众人皆愿她死。
      父母亲人,文武百官。
      都只以为,她无坚不摧,高高在上。
      高处不胜寒。
      他们畏惧她的威仪。畏惧她的权势。为她匍匐在地,为她高呼圣明。
      可从来,无人甘心,为她受伤。
      那时,寝殿外的月色,应当一如今日。
      月是昔年月。
      人是今岁人。
      她在他怀中。
      握住他的手。
      韩兆低头看她。她看到他眼中,残存的破碎光亮。
      “我也不疼。”
      她低声说着,这不怕被外面的人听到的话。
      她身上有伤,他们都知晓。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而她温声对他道:“我,也不疼。”
      一夜无梦。
      来西夷这般久,明知外面有人在监视,但这夜,却竟是数月以来,韩兆睡得最好的一晚。
      萧静姝亦起身。
      背上的伤昨夜浸了水,有些崩裂,却因着先前桑延留下的伤药好,且是专治刀剑伤口的药粉,是以,并未有大碍。
      虽是白日,但外面,应当也有监视之人。
      萧静姝思索一番,对韩兆微微点头。
      这意思,便是即便未曾病重,也请军医来诊脉,再问楼麟要个侍从了。
      索性她现在扮演的,是恃宠而骄之人,因着伤口崩裂未愈,借故挟宠,也说得过去。
      韩兆知晓她意,颔首离去。
      过了不久,他身后领着个中年妇人进来。
      那妇人是大良面孔。桑延亦跟在韩兆身后。他面上似乎有些尴尬:“韩兄弟……不是我大哥不想找军医给你,实在是那日幽州之战,受伤的兵士不少,军医都忙不过来。这是以前并州王府的婆子,也会些医术的,而且她自己也说,她最会妇人的那些病症……要是她看不好,我再想法子替你找军医,怎么样?”
      今日,楼麟和韩骁俭都不在并州。
      而是去了凉州那处,有其他要务。
      并州王府内,能做主的,只有桑延桑隼二人。
      桑隼对韩兆向来看不惯。
      眼下,亦只派了个婆子过来。
      桑延颇有些尴尬。但韩兆其实,心中反而稍定。
      萧静姝习武。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些,脉搏和常人,却没有太大区别。但他对西夷,其实并不熟悉,若是有西夷军医能通过别的法子看出她会武,事情便要比预想的麻烦许多。
      韩兆未语。
      桑延跟到门口,隐约瞥见帐中有人,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他身子一僵,随即不大自然转过身去。
      他心跳有些快。
      而此时,那被派来诊脉的吴婆子,也看到了帐内,萧静姝寝衣后背上,星星点点,洇出来的血痕。
      吴婆子面色微顿。
      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屋内,还未来得及撤下的浴桶之上。
      浴桶里的水空了大半,浴桶边的地板上,还有许多干涸的水痕。
      吴婆子只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一拍大腿,按捺不住,痛声对韩兆道:“这位大人,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忍不住,硬生生把人玩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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