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弯腰捡起信封。
那是方才新吹的一阵风，将帐内洋洋洒洒的信和纸张，又吹出来许多。
有兵士也捡起了其他药方来看。
而萧静鸾，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大声念着：“有关陈地千余兵士一事，还望与陈王妃相商……傅行！这就是你骗陈王妃过来的理由吗！证据确凿，你方才不敢杀孤，只是怕孤一身死，你便立刻被群起而攻之！若此处无人，你早便要了孤的性命，你还有什么可辩驳！”
她说着话，将信和信封揉成一团，用力朝傅行掷去。傅行反手抓住信，快速拆开，低头去看。他用力太快太大，脆弱的信封，都在他掌中被生生扯开。萧静鸾冷笑着：“众将士何在！陈地兵士何在！”
“在！”
“在！”
她字字句句都是笃定，加之那些药方，还有陈王妃的尸体刺激，那悉数涌来的千余兵士，心中只觉如有悲愤流动，大声叫了起来。
萧静鸾深吸口气。
“如今，便是为陈王妃报仇，替孤除害的时候了。傅行逆贼——”
她紧紧盯着傅行。
而傅行，却在此时从信中抬头，望着她，忽然莫名冷笑了一声。
“信？”
傅行声音冰冷。
他当着萧静鸾和众人的面，将信揉烂，团作一团，掷于脚下。而后，他将信封彻底撕开，将那闭合在一起的纸张，撕成一张完整的，巨大的纸。
他将那纸如暗器般，朝边上方才赶来的蒋进丢去。
蒋进慌忙接过。
傅行冷漠道：“蒋将军，念吧。”
火把照出蒋进带着紧张的脸。
也照出他手上褐黄色的纸张。
蒋进是最先将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到长安的人，亦是萧静姝一手提拔，成为先锋，在先前的战事中，于幽州城内，和外面的傅行里应外合，立了功的人。
他深吸口气。
低头看向手中黄纸。
借着火光，他循着字念道：“傅将军，我欲将陈地兵士收拢，在西夷一战过去后，以这些兵力，架空圣人，把持……”
他才念了两句。
声音骤然低下来。
这些大逆不道之语，他不敢再说。但傅行转头看来，厉声命令道：“再念！”
“……是！”
傅行之命，他不敢违抗。
在萧静鸾煞白的脸色中，蒋进重新抬高了声音：“……把持朝政。此事，汝儿尚且不知，他处事不决，不必告诉他。若能得将军帮助，日后，待我垂帘听政掌权后，必将奉上宰相之位……今次带来的千余兵士，便可为先锋，他们都已知晓我的计划……”
这些字，到后面有些歪歪扭扭。
似是急迫之下写就。
而更有些字迹，被墨洇染，甚至有些别字。
但这些，都阻挡不了蒋进和其他人，辨认出上面的意思。
蒋进面色严肃，垂下双手。傅行冷声道：“现在，还有人觉得，是我要谋逆犯上，杀死陈王妃，以图不轨吗？”
“不可能！”
别人还未出声，萧静鸾面色惨白，仓皇出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封信是她亲手写就，亲手装好。除却污蔑傅行，以他口吻邀陈王妃之外，再无其他。她失声厉叫，凶狠望着蒋进：“你在说慌！不可能！陈王妃不可能！她没有写这些话！”
“圣人又怎么会提前知道，陈王妃在信封内侧，还额外写了字呢？”
傅行声音冰冷。
他微微偏了偏头，示意蒋进。
蒋进随即将那展开的信封，捧到萧静鸾身前。
火把明灭。
照出上面明显生疏的字迹。
萧静鸾呼吸急促如风箱。在看到那些大逆不道之语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就想把信封揉烂，甚至吞吃入腹，让人再找不到它的踪迹——
但她不能。
信是在众目睽睽下交给她的。
她若毁信，反而更证实蒋进所读内容为真。而她若不毁，旁人看到，更是雪上加霜。她什么也做不了。便连信封上那歪歪扭扭明显不熟练的字迹，都可以被说成是因是要事，故意写成左手字之类。眼下，陈王妃有异心，那哪怕她成功污蔑了傅行，说是他杀的陈王妃，那这杀人，清君侧，正当之举。萧静鸾知道，她再没了能让其余众人，替她诛杀傅行的理由——
便在此时。
她后颈一阵发麻。
她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在她头顶冰凉蠕动。
她面白如纸，仓皇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
那东西，是傅行的目光。
傅行的目光，看着她，便如看着一个死人。
风将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带来：
“圣人怕是累了，才会有如此举动。还是由臣，送您回大帐中吧。”
第204章 对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