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同韩公子说明。韩公子以为,这是臣的主意,也都应下了。若无意外,最晚明日,韩公子,就能到并州西夷大营。”
他说完话,便垂首站在下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上面,有圣人很轻的声音传来:
“打了,多少鞭?”
萧静姝的声音很低。
傅行怔了一下。
他抬起头。
就听到萧静姝又问:“又或者,砍了……多少刀?”
先前,在绞杀山寨一战中,韩兆和桑耳带去的,只有百余人,而山寨里,原本有的,也只是数百人。
山寨确是易守难攻。
但有山匪指路,萧静姝带兵前行,将山匪们,和西夷人,都几乎杀了个干净。
除了未看到萧静鸾的身影,也未看到,山匪口中所说的老大“陈?俊钡纳碛埃?壹浠蛴屑父霾恢??娜颂映觯?渌?耍?诤竺媲宓闶?资保?艟叉?踔量吹搅思刚攀煜さ牧场
譬如桑耳。
譬如许寿。
她不知道许寿是如何会成为山匪的。但他已经死了,那这就都不重要。但,桑耳是桑隼身边最要紧的亲信,桑耳都死了,而韩兆却能活着回西夷,这件事,原本,就一定会引起桑隼的忌惮和怀疑。
借口,韩兆一定早就编好了。
她让傅行派去的追踪之人,也是帮韩兆打消桑隼的怀疑。
但,这些都还不够。
他是西夷的人。
他要从敌营回去,必然得伤痕累累,命悬一线,以此显示出他在大良大营受到的种种酷刑,还有他逃出时的艰难险阻,这般,才能最大程度,重新取得桑隼的些许信任。
她只说过要派人追踪。
却没提过伤的事情。
但她心里,怎能不清楚。
时间一点点流淌着。
许久,傅行低声道:“……禀圣人,十六鞭,二十七刀,还有……两个烙痕。”
傅行声音很低。
听上去,似乎无波无澜。
但萧静姝坐在那里,未曾闭眼,便仿佛能看到,那人挺拔地站在那里,腰身劲瘦,脊背宽厚,如一座山。
山上血痕淋漓。
他艰难喘息着,伏在马上。
马带着他,扬蹄,朝着更深的地狱奔去。
那些鞭痕,刀伤,烙印……
她好像听到,他隐忍的痛呼。
而这所有的所有……
她闭上眼。
仿佛又听到昔日,在长安皇宫中。
他带着她从满是火焰的议事殿逃出。
他身上伤痕累累,被包扎得太多,多到几乎,已经有些可笑。
她望着他。
在一片黑寂的寝殿中。
她问他:“疼吗?”
而他,轻轻拨开她帝王冠冕上的旒珠。
他温柔地,轻声地说:“不疼。”
……
一切仿佛回到那时。
但一切,又如何可能,仍如那时。
萧静姝微微低头。
她问得够多了。
再问,已经无意义。
但她却听到自己,又说了一句:“……深吗?”
那伤口,有多深呢。
有多少血肉可以腐烂。
有多少疼痛,可以悉数地,凶狠地,全都加诸于那人身上。
傅行嘴唇微动。
半晌,他道:“不深。”
欺君,当诛。
而他,甘愿在此刻,顶下这欺君的罪责。
萧静姝未答话。
她慢慢呼吸了一声。
她知道,他不愿她送。
若她相送,他便不能在大营里弄出这一身伤。否则,他便无法和她解释,为什么只是回去找那“有孕的女子”,却要故意做出这等伤痕。
如此,他便会在离开大营后,再自伤己身。
而那时,他身边没有军医。
无人为他衡量深浅。无人为他,在伤势太重的时候,灌一些水,又或,喂一些续命的药。
他只能一个人,在幽州的荒野上,流下淋漓的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所承受的,会比在大营中,要多更多。
是以,她不送他。
她是圣人,本就当日理万机,忙碌至极。他觉得,她以为他要寻别人了,她不送他,他也不会多想。更何况,他终究要回……
那她,更不必送他。
傅行离开了。
萧静姝看着眼前堆叠的奏折。
眼前的这本,已经批完。
她将奏折放到一边,慢慢地,从另一边堆叠的纸张里,抽出一封信笺。
与其说是信笺,那不如说是一封粗糙的国书。
西夷……
萧静姝眼神冰冷,看着信笺上,已被她读过好几遍的字。
那是一封,以阿单狐的口吻,私下呈给大良的信。
信上,阿单狐说,阿部族和豕牙族,愿意臣服于大良,他们愿意送两族里最美丽的女子过来,给大良圣人为奴为婢,以和亲之举,永结双方之好。
第271章 和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