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原上的人,许多都知道过去韩骁俭“大将军”的称号,但却不知韩骁俭的本名,也不知道韩兆的过往和曾经。
韩兆微微恍惚了一下。
……孩子吗。
若说,萧静姝刚服下月圆香时,他还不知晓,但后来,他在西夷日久。他对月圆香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已然知晓,她和他,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月圆香是致命之毒。
月下芝制成的解药虽然可解,但能解的,却只是命。
服下过月圆香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子嗣。
这些,寻常西夷人不知,但他格外留心月圆香相关的事情,加之他而今地位不低,自然了解。
这是当时,最初制成月圆香的人,故意为之。
人,一旦有了子嗣,便可能为了孩子,悍不畏死,宁可身死,也要为后代谋出路。
这样的人,即便命掌握在别人手中,也不可能被完全控制。
是以,月圆香故意加入了不可解的断绝子嗣之药。一旦服下,虽在男女之事上,和过往无异,但其实,却已断绝了任何有后代的可能。
如此,只要下药之人,先设法杀死服毒之人所有的孩子,而后再喂服毒之人月圆香,这般,才算作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掌握了一个人。
这一生,便只是这一生。
他知道这件事后,亦从未有过一分后悔。但他只在恍惚中想过,她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等他死后,她一个人面对偌大的朝堂,会不会,有片刻孤独?
她的母妃不爱她。
她的臣子,也只是依靠利用她。
她明明强大无匹,从来没有人觉得,她会需要一个臣下的恋慕。他的理智,明明也在告诉他这一切。
可是啊。
他却总克制不住,荒唐地,狂悖地觉得,她只有一副柔弱身骨。她有如何,需要他。
夜风晦涩。
吹在韩兆身上。
他鬓边的发丝微微拂到眼前,似是遮住他眼中些许最隐秘,最深刻的情绪。
风如一樽苦酒,慢慢倾洒灌入喉肠。
韩兆轻声说:“她都没有。但我,克制不住地……恋慕她。”
他在这里,无耻地将她说成自己的妻子。
没有人知道真相,故而,没有人会拆穿他荒谬的谎言。
格英皱了皱眉,她眼中满是不解:“……这些都没有,怎么还会喜欢她?……”
边上的扎兀犹豫着,看了一眼韩兆,又看了一眼格英。
他小心翼翼道:“我,我知道……”
格英转头看他。
扎兀对着格英的面庞,他的脸刹间红起来:“我,我能明白韩将军的心情……我,就算我喜欢的人,她也不美貌,不会做饭,不会缝衣服,还脾气差,又凶……我,我也还是喜欢她……”
格英的眼睛瞪大了。
扎兀这番话,简直就是再明晃晃不过的表白。
格英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瞪着眼就朝扎兀奔去:“你说什么呢!你说谁不美貌还脾气差!扎兀!你给我说清楚!看我不打死你!”
“别!别啊!我错了!我不美貌!是我不美貌!”
扎兀慌张又狼狈地躲避。
转眼之间,他就和格英追打着跑开了好远。
年轻男女的笑声远远传来。
那笑声极感染人。
韩兆亦低低笑了一声。
半晌,他低下头,摩挲了片刻胸口处保存着的,那一半独山玉碎。
周遭无人。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放肆而忤逆地,想她。
他是如此思念她。
在看到格英和扎兀,快活地奔跑。在看到每一处草原上的景色。在看到,每一处月色和日出,朝阳和日落。
他无法分享给她。
可他也宁可终此一生,都无法,再分享给她。
他手指缱绻而温柔。
许久,他慢慢起身,朝着自己帐子的方向,踏着月色,往回而去。
“尚未有明显异动……”
幽州大营之中,萧静姝坐在案几前,微微眯着眼。
她案几之上,是一封傅行派去的探子,从长安传回的密信。
大良大军已经攻下并州。
但萧静姝出于某些考量,并未像之前才打下幽州时那般,将大营搬至并州。
傅行站在下首,低声道:“或许是齐安林还未彻底放下戒心……”
“无妨。”
萧静姝微微一笑。
她指腹摩挲着那密信,轻声道:“你那探子说,齐安林和石青等人近来似是宴会频繁,且那些宴会,看似都有正当名目,故而,才说没发现明显其他异样。但其实……单就这些,已经能说明,齐安林……快要按捺不住了。”
她说着话,笑容更盛。
她抬起头来,看向傅行:“而孤要做的,只是,再给他加一把火而已。若孤未料错,现在,孤的齐国公,应当就在府邸之中,正焦心踱步,想着,若是再不出手,白白错失了良机,便……可惜了啊。”
第284章 两处相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