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宿是昨夜跟着曹季年回来的。
昨夜到时，已经夜深，是以曹季年未敢通禀。直到今日早晨，才由傅行带着，来到大帐之中。
据曹季年的说法，行宿已有四十余岁。
但不知是出家茹素的缘故，还是其他，这些年来，行宿颠沛流离，但面貌看上去，光滑年轻，甚至称得上有些俊秀，乍眼望去，至多三十有余。
他着一身白色僧袍。
站在下首，微微抬起头来，眼睛却看着地面，并不敢直接直视萧静姝的目光。他道：“上首所在，便是曹太医说过的，让贫僧相救的贵人？”
萧静姝令曹季年出去寻人，一开始，曹季年亦不得其法。
但萧静姝有令，若寻不到人，便让他来主持这换血之术。此事性命攸关，在重压之下，倒让曹季年找到了一个法子。
行宿过去，会主动到宫中，对先帝提及换血延寿之法，无法是为了名利。而他现在躲起来，避不见人，也只是担心会惹来灾祸。
是以，曹季年向萧静姝求了恩典，在行宿可能出现的地方，贴了许多告示，言道是有一权贵，家中有亲人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寻天下名医来治。告示上说，这权贵知晓名医惜命，故而承诺，就算未能治好，也是天命如此，不会迁怒医官，而若能治好，则会重礼相谢，还会以贵客之礼待之。
而后，曹季年再安排了些人，假作医官，去到那虚假的权贵府中。那些医官大多去了两三日便回来，虽然没能得到重礼，但一个个都全须全尾，到处宣扬说，那病虽难治，但府上的主人并不为难人，就和告示上说的一样，就算没能治好，也只给了诊金，让人离开。这些消息越传越广。曹季年原本也只是在无奈之下姑且一试，但，到了第八日，未能想到，真被他发现了行宿的身影。
行宿是改头换面过来的。
他甚至还不知何时，蓄了头发。
但曹季年到底人老成精，一眼便认出了他。曹季年不敢耽搁，赶忙叫身边从萧静姝处求来的侍卫围上前，捉住了行宿。而后，一路带着行宿到了幽州，又在昨夜将他头发剃去，重新打理成昔日高僧的模样，把他带到萧静姝跟前来。
在送上行宿之后，曹季年便退了下去。
大帐之中，如今只有行宿和萧静姝二人。
两人隔得虽远，但行宿心中，却是半点不敢怠慢。他能感觉到萧静姝的注视。那注视有如实质，在一点一点，扫过他的全身。曹季年并未和他说过，这位贵人到底是谁，但无端的，他却感觉到，比数年前，第一次进长安皇宫时，还要压抑的气息。
良久，上首贵人发话：“行宿。”
“正是贫僧。”
“孤曾听闻，你有一换血之法，可以救人性命。但此法，却在先帝在时，屡次失效。而今，孤有一欲救之人。你……”
萧静姝眯了眯眼，道：“若孤仍许你用换血之术，你可能，将此人救活？”
孤？！
行宿心中震颤。
他猛然抬头，正对上上首，萧静姝幽深平静的眼睛。
行宿赶忙低下头来。
他心中乱作一片。
眼前这位，竟然就是传言中，那位残暴更甚先帝的新君。
他喉头起伏，却不敢怠慢。他脑中快速想着应对之法，却听萧静姝道：“之前的种种，孤不欲追究。孤只想知道，你有多少本事，能以此术救人。曹卿曾同孤说，你在初次入宫之前，曾成功用过此法，但却在先帝在时，屡次失效。若孤再要你施展此术，你，有几成把握？”
她声音平静。
行宿快速吞咽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萧静姝的神情。
萧静姝面色平静从容。
看上去，并无半点暴怒之态，甚至，没有计较他此刻的失仪。
行宿的犹豫只在片刻。
下一刻，他便已然知晓，眼前的圣人，是真的不在乎从前那些先帝皇子的性命。
甚至或许，对于他以换血之术害了过去众位皇子的性命，圣人其实，大约是不怒反喜的。
毕竟，是那些皇子都死去，她才有机会从遥远凛州来到长安，坐上这万人之上的龙椅。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
第290章 换血续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