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我,那我又为何要以以往的相帮来对你?寻常人之间相交,原本就没有如此不公的对待。如此,那我们就更不必说以往的那些。更何况……”
他冷笑了一声。
“鸢娘为何会中毒,为何会要用话语引诱你救她,其原因,是因为你的大哥,桑隼,想要她死,想要她的命。她若不求生,难道还应该就这样顺着桑隼的意赴死,然后从此成为你夜半心头回忆里的一颗朱砂,让你再落几滴泪吗?桑延,你方才也说了,若早知你大哥在那之后会死,你便不会救鸢娘。你心里,你大哥的命最要紧。这无可厚非,是人之常情。但抱歉,对我而言,鸢娘在我心中的位置,亦是无人可比拟,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超越。我要她活,那就只能接受她活。我将她看得重甚一切,而若有人想要毁掉她,想要让她不复存于世……”
韩兆握紧手中刀柄。
他眼光森寒,手背手臂青筋暴起,眼中有嗜血的疯狂之意闪过。
他说:“那我,便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可以为了她活,成为西夷的一条狗,也就可以因为她可能会死,成为一条恶犬,吞噬所有利用了这一切的人,和你们所有人,同归于尽。我从来都不怕死,桑延,你,应该知道。”
他的话语好像很冷静。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胸中将要焚尽一切的疯狂,在如何翻涌叫嚣,几乎烧焦他浑身上下,五脏六腑。
他这一生,活得冷静自持,从来都是克制隐忍、沉默寡言。但只有这次,只要想到那个可能……
他便恨不能,让这整个世界,都同她陪葬。
他的最后一丝冷静好像也要被焚尽。
他几乎能听见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嗒一下,摇摇欲坠,将要断开的声音。
全身的血液好像奔流不尽。往他脑中涌,又往他握着刀柄的手上涌。他眼神漆黑如墨,低声道:“桑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盒子打开,让我数清楚,里面到底,还剩下几颗。”
他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森冷骇人。
桑延紧抿着嘴唇,和他对峙。
而就在这时,金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桑延还来不及喝止,?胝芤丫?颐Υ油饷嫦瓶?弊咏?础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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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
韩兆猝然转头。
桑延呼吸一滞。他手中的木盒几乎要掉在床上。他呼吸不稳,喘气望着?胝堋
下一刻,他已经跌跌撞撞,要往前来。
草原之上。
夜色晦暗,西夷人举着刚刚燃起的火把,青壮年们都手持长刀,微微下蹲,守在女人和老人、孩子前面。
下蹲是准备进攻的姿势。
而和他们相反,在他们对面,大良兵士们一个个精神昂扬,丝毫看不出奔袭了这样久距离的疲态。萧静姝和傅行等人骑在马上,正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西夷人。
“你们无耻!”
格英脾气火爆,站在一边,对着大良的将士们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她恨恨道:“要不是因为刚到黄昏,草原上还没来得及升起篝火,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能够不被发现地闯进来!什么大良圣人?!我呸!无耻!小人!”
她怒骂着。
萧静姝远远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移开目光。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做任何示意。但她身后林五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林五从身后箭囊里拔出一根利箭。格英身侧,扎兀眼皮一跳。他赶忙用力扯住格英衣袖。格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才要转身骂他,一只利箭,已经破空而来,稳稳扎在格英刚刚站着的土地上。
倘若扎兀慢了半分,那现在被钉在地上的,便会是格英。
格英身上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林五大声道:“胆敢辱骂圣人者,杀无赦!”
他弯弓,又要搭箭。而这时,不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
“慢着!”
那是桑延的声音。
桑延头发都有些散乱。他骑着马,疾驰而来。夜色晦暗,却又被火把照亮了小半边草原。他勒住缰绳,停在那火把光晕的边上,急喘着气,怔怔望向她。
她没有易容。
她脸上,便是原来,他惊鸿一瞥过的,她原本的模样。
那日在战场上,他虽认出了她,却终究没有看得清晰。而现在,乍然再度见到她,他只觉自己心跳停了半晌,而后,轰然地,咚咚,咚咚,快速地跳。
……她还是那张脸。
但面上的神情,却和在西夷伪装成“鸢娘”时截然不同。
她脸上是冷漠居高临下的神情。眸光清冷,轻轻掠过他。她裹在一身铠甲之中,那身衣服让她看起来仿佛有许多力量。但她其实原本就不需要力量,她只要动一动眼神,她身后的千军万马,都会为她效死。
桑延心中,一股酸胀满溢出来,几乎快要挤成了疼痛。他哑着嗓子,从自己喉中艰难找出声音。但下一刻,他却发现,她的目光,倏忽停在人群之中另一个地方。
桑延在一瞬间脑子里已经知道答案。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密集的人群之中。
浩大的草原之上。
韩兆浑身是汗。他仰着头,越过那一片片头顶,一层层火把,在看她。
第307章 重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