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知道他问方才那话的目的。
他不说对一个王来说最要紧的“臣服”之事，反而将话题转到解药之上，便足以说明，他内心震动。
但萧静姝并未再说更多。
她迈步从他身侧离开。她的步伐带动着周围稀薄的空气，一阵清冷的风卷起，拂动了桑延颊边两根发丝。
那发丝纠缠入他眼睫之中。
桑延闭上眼。
月光如洗，冷漠清凉，原来如此，冻人肚肠。
萧静姝走出金帐。
外面的天早已全黑了，周遭燃着火把，无数簇火光明亮晃动着。
草原的天空很亮。
今夜，也能看到许多星子，高高缀在苍穹之上。
她深吸一口气。
连夜奔袭，心里还有事情。她的身体，其实并不是不疲惫的。
但这疲惫好生奇怪。
想到那人，竟不觉得多累。而所有的累，也只能展现在那人眼前。
她转过头，低声问：“他的帐子呢？”
林五抿了抿嘴。
在齐安林之事后，他已然成了萧静姝的另一心腹，知晓了诸如她中毒等许多事情。
除却不知晓她并非真的萧远之外，他已经可以为她办许多事。
先前进金帐前，林五就已安排人去打听。
眼下，林五小心引着萧静姝往一个偏僻的帐子而去。
周围有人要跟上来。
萧静姝摆了摆手止住。
于是，那些大良兵士都未靠近，而西夷人，也都被拦住，不能寸进分毫。
夜色清凉如许。
她踏着湿软的草地，衣摆上沾了夜露。走到那一个小小的，朴素的帐子之前。
帐子的毡布不厚。
她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一点漆黑的影子。
她抬手止住林五，让他去远处等着。掀开帘子之前，萧静姝的手顿了一下。
她的心，少见地，跳得有些快。
较之寻常，在这静谧的夜里，几乎是有些不应当的丢人。
她无声地轻咳了一下，想要压住那般心跳。但这刻，她竟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时间，居然控制不住。
“……丢人。”
她低低骂了一声。
又有些忍不住想笑。
空气微凉。
她掀开帘帐，便看到里面，一点温灯如豆。韩兆低头，擦拭着长刀，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她。
四目相对。
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下一刻，他还想要继续擦拭。
萧静姝没忍住，又低笑了一声。
“韩兆。”
她轻声道：“你的刀，拿反了。”
寻常人擦刀，都是将刀刃对外，刀背朝里，免得出意外，不小心时伤到自己。
但眼下，韩兆刀刃对着他自己，刀身明明早就光滑到几可鉴人，他还在无意识地继续擦拭着。
韩兆一贯沉寂的脸上被萧静姝硬生生看出几分迟钝和卡壳。他抿了抿嘴，将刀身微微翻转个边，刀刃向下，竟然是……
继续擦刀。
刀身逆着光，照不出他的眼。
萧静姝看着他，只觉心里某处，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又软又痒，温和得，几乎像温热的泉水在淌。她忍不住又想笑，总是想笑。她往前又走了两步，弯腰，低下身来，探头看他。
“韩兆。”
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第309章 紧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