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只有一盏温灯。
烛火盈盈，散着昏黄的光。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算不得亮。
韩兆转头道：“可是刺眼？”
萧静姝一本正经点了点头。
她说：“先前，我夜路行军太久了，总在黑暗里，突然看到这么大的光亮，就觉得刺眼睛。”
她话语荒唐。
偏他会信，偏他愿信。
韩兆站起身，将蜡烛熄灭。还未回来，便听到黑暗里，萧静姝笑了一声。
“韩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
她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先前在草原上，点了那么多的火把，都不觉得刺眼，怎么到了你这里，偏生觉得一根蜡烛难受？”
他自幼习武，夜里，亦能视物。
他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却能看到，黑暗里，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原先的位置站起身来。
她靠近他些许。
带过来一阵站起时的微风。
也带出她身上清淡却馥郁的香。
她往前走了几步，他怕她摔倒，上前去扶。她捉住他的手，轻笑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其实也想熄掉灯烛？”
她离他真近。
不知是谁的发丝拂在他的手上。轻而软，痒而柔。
她声音温和，又像一只小虫，钻进他耳廓。
她说：“有灯烛真不好。你有时竟板着脸，我不喜欢。周围都是西夷的物件，我也看得不喜欢。关着灯说话是不是更好？韩兆，你喜不喜欢这样？”
她像在探寻他的回答。
黑暗里，他看到她轻轻偏了偏头。
她抓着他的手。他心中软成一片，只轻柔地，珍重地，反握住她。
“圣人累了。”
他温声道：“站着辛苦，臣扶圣人坐下。帐子里有别的东西。臣带着圣人走，以免摔着。”
他带着她一步步回原来的位置。
她黑暗里看不清楚。一只脚踩在他脚背上。
韩兆没有言语。被踩到的那只脚踏实而平稳。他扶着她才又要坐下，下一刻，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韩将军！”
韩兆才转过头，就看到帐帘被掀开。一个身影急匆匆闯进来，大声道：“韩将军，你没事吧！”
那是格英的声音。
韩兆面色微变。他下意识反身拉住萧静姝，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从一旁迅速扯过一件披风裹住她，而后转身，将萧静姝藏在自己身前，背对着格英。
萧静姝并未反抗。
她柔软地靠在他胸前。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才做完这一切，韩兆立时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是西夷人害了她。而桑延先时帮她，后来，却也似是想过要夺取她的性命。故而，他自己能不爱惜自己，将自己暴露在西夷人面前，但却不愿将她，将身边没有兵士，没有旁人的她，放在西夷人眼前。
第311章 打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