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曾对外面兵士自称，是韩兆的小妾。那便说明，萧静姝进来之前，曾说过，若是有女子自称和韩兆关系匪浅，那么，在检查过女子没有兵刃后，便可以将人放进来。
从格英才进来不久，韩兆便想到了这点。
萧静姝这般吩咐，是还记着当初，他在幽州大营，诓骗她的，在西夷有妻有子的事情。
她并未生气。他看得出来。但她要提，他便不得不依她。
“是臣的错。”
他温声道。
他格外依从她，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满心满眼，全是温柔。
可她却在此时，偏有些想逗弄他。
萧静姝饮下一口水。小炉上冒出袅袅热气。韩兆将温水为她满上，温热的感觉，抚过她的手掌。萧静姝道：“你的错？怎么，格英便是你先前说的，在西夷有了你孩子的女人吗？”
她故意将这话说出。
韩兆温和望着她。他道：“臣日后不会再如此了。格英在臣眼中，不过是个孩子。她同西夷一名叫扎兀的男子，两人其实情投意合。日后，臣会离她再远些。”
“我要你远了吗？”
他回答得正经，萧静姝却有些想笑。他总是这般模样，她便更像为难他不够似的，又道：“但方才说的话，倒确实是我的遗憾。”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她道：“我说，韩将军为我缝衣做饭。但其实，所谓缝衣，韩将军只为我养了一条腰带，还已经毁了，只留了半块独山玉，还要被将军拿来做些让我不甚喜欢的事。至于做饭……韩将军不善庖厨，倒是却也让人为我呈上过一份，不同寻常的碧梗米粥。”
她说的，是当初加过第一颗月圆香解药，由傅行呈给她的那碗粥。
韩兆知晓她的意思。他想起那些，明明过去，曾是如此撕心裂肺。但此刻，她在眼前。
她就在眼前。
他心中如有温水淌成一片。他轻声道：“饭食，明日臣便为圣人准备。而缝衣。”
他顿了顿。
从案几边上，拿出一个小盒。
他将小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骨针，和粗糙的麻线。
骨针上还穿着一截线。
明显，是韩兆未要任何侍女伺候，而他常在外为西夷征战，衣衫破损是常事，他便自己用骨针缝补，针线粗糙，却也扎实。
萧静姝在案几后坐下来。
韩兆便也坐在她身边。
她身下的圣人常服，有一片衣角，确在进草原时被一块树枝勾住，撕开了一小块。韩兆道：“臣针线并不好，但圣人衣衫既有破损，臣便僭越，缝补一二。等过些时日，圣人回了大良，再让绣娘拆了这麻线，重新缝补便是。”
圣人龙袍虽极难制成，但圣人是一国之君，再多珍稀之物用在圣人身上，都是应当。
是以，寻常情况下，但凡龙袍有所破损，或者染上些许污渍，都是直接丢弃烧毁，而后，再穿新的衣衫。
韩兆亦知晓这点。
但此刻，他却便如不知此事，只当做她还会再穿这件衣衫，而他，为她细密缝制，将他手上扎实妥帖的针脚，全都缀在她的衣角上。
灯火温暖。
外面是夏夜喧嚣却柔软的蝉鸣。
鼻尖是草木和泥土的腥气。还混杂着他身上的气息。
他就在眼前。
眉眼低垂，眼神温柔，为她缝补衣衫。
一切如此安静。如此平和。就像无数人家最寻常的夜，仿佛从未有过，半点波澜。
眼前的一切便如一幅画。
又如一汪，他才在小炉上滚热过的水。
温温烫烫，似是将什么东西，泡得温软一片，酸胀一片。
萧静姝静静看着他。
她突然出声：“韩兆。”
“圣人。”
韩兆抬起头来。
他在灯烛下看她。
萧静姝道：“你说错了。不是我回大良。而是你同我，一起回大良。”
“还有。”
她继续说着，忽然微微弯了弯眉眼。
她倾身上前。
在橘色的，温柔的烛火中，她吻住他。
她说：“这些时日，我，很想念你。”
第313章 大忽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