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山风凛冽。
四周黑漆漆一片,有风凄厉,宛如厉鬼呼号。
洞穴外还有一个侍从。
这是萧遥之身边留下来的,武功最好的人。
萧遥之身上没了披风,衣衫便单薄了许多。他自从被萧静鸾捅伤过胸口,几近死去,身体便不如从前,再也不是那个能上阵杀敌,策马驰骋的陈王世子了。
山风卷过他的身体。萧遥之鬓发飞扬,咳嗽了几声。
那声音也尽量压低了,像是怕扰乱了洞穴里的人,好不容易做成的美梦。
侍从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他犹豫了一下,想要把披风披到萧遥之身上,但尊卑有别,他不敢僭越。
萧遥之察觉到他的意图,低低笑了笑。
“不必了。”
他低声说:“等看着她顺利找到季汝,获得庇护,我也就没有别的遗憾了。我的身体,再如何,也还能扛过这段时间。”
“世子……!”
那侍从像是听出他话里的死意,仓皇出声。
这是从当初,老陈王还在世时便跟着萧遥之的人,可以算作是他的心腹。萧遥之微微摇了摇头,朝他伸出手来。
“药。”
他低声说。
侍从抿了抿嘴,半晌,从腰间拿出一瓶药粉。
他们已经败了。
身上留下的东西不多。也不敢贸然去医馆买药治伤,以免被人察觉。就连前两日来的这间客栈,也是萧遥之手下寻机杀了一路旅人,借用了他们的身份,才得以稳妥进入。
是以,这些治疗外伤的药粉,眼下也已成了珍贵之物。
萧遥之手中,攥着那白色的瓷瓶。
他轻轻摩挲着瓶身,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嘴角也噙了笑。
深夜的露水在两人头顶,顺着树叶滴落下来。
周身都是透入骨髓的冷。
侍从未能忍住,出声道:“……世子!您这样……值得吗?”
换做平时,他是不敢问这话的。
他原本,也不该问这话。
但眼下,穷途末路,他亲眼看着萧遥之还要一路护着她,为她筹谋,他终究未能遏制住,心底这些天来,长久的话语。
黑夜如晦。
月色如钩。
萧遥之笑了笑。
他抬起头来。山风怒号,有几片落叶被卷起,也落在他肩头。
“张礼。”
他叫出那侍从的名字。
他说:“在今日黄昏,我曾要你在她房间下面的马棚里,堆叠上数十垛干草,你还记得吗?”
张礼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萧静鸾的屋子在二楼。
而她窗下,便是马棚。
这处客栈偏僻,又离官道甚远,因此,虽然处于陈地和长安之间,但住这家客栈的来往旅人,并不算多。
旅人不多,马匹自然也不多,有来住的客人,大多也是骑驴,或者步行的为主,用不到马棚。是以,客栈的马棚其实已经有许久没有用来安置过马,里面的马骚味早就散尽,就算萧静鸾的房间就在其上,她也闻不到半点异味。
但,这点,萧遥之知道,张礼知道,萧静鸾却不知道。
她只会以为,那是个普通的马棚,而那里面的干草,是正常要喂给马匹的食材,不会起半点疑心。
萧遥之轻声说:“她逃出来时,没有在干草垛中放火。”
他说着话。
眼前又好像腾起那日,在幽州破庙中,远远看到的,城中腾起的熊熊火焰。
那时他胸口还在剧痛。
那时的他,费力坐起身,看着那冲天火光将吕楠娘父女的小院彻底吞没。破庙清冷,周遭荒芜一片,他心中是一片近乎死寂的冷意,他低声地,自嘲地说:“她是会放火的。因为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她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应该是,为了永绝后患,心狠手辣,不顾一切,会将所有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的人。
而这次,他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马棚,干草,深夜无人察觉的安静。甚至还有掉在草垛边的,随意被放着的火折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提醒她,可以动手,可以放火,杀了他,烧死他。
就算并不能真的将他焚尽,至少,也能为她多赢得一些喘息的时间,会令她不必在这嶙峋的上路上仓皇奔逃,划破脚掌,疲累交加。
她可以放火。
她本该放火。
可她没有放火。
这,便足够了。
冷意侵袭着全身。
萧遥之低下头。
露水顺着他的肩,滴在脚背上。
真是
第318章 守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