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听到了顾繁光的呼唤，只见陈母的眼皮下方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费力地睁了开来。
她先是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视线在顾繁光的脸上聚焦，双眼似有了神采，她虚弱地笑道：“暖暖。”
“姥姥！”顾繁光应道。
“妈！”
见陈母醒来，谢达和陈文茵，以及穆淮之，都扑了过去。
然后他们，却都更为悲伤。
因为他们知道，陈母这是回光返照了。
陈母看向他们，却仍是笑着：“你们不要难过，我这么大年纪了，终是要面临这一天的。”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悲痛的穆淮之身上，她更为开心地笑了，手抬了抬：“你，就是暖暖的男朋友吧？”
“小伙子长得真俊。”
穆淮之上前一步，握住了陈母的手“姥姥，我叫穆淮之，是小暖的男朋友。”
“好，好。”陈母握着顾繁光的手，然后把它放在穆淮之的手掌心，一个简单的动作，像是耗费了她一身的力气。
她喘息道：“我们家暖暖能找着你，是她的福气。”
顾繁光哽咽道：“姥姥！”
穆淮之开口，说出了陈母最想听到的话：“姥姥，能够遇上小暖，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我向您保证，我这辈子，一定会对小暖好，只对她好。”
“好，好，好。”陈母连说了三声好，她握住他们的手，心满意足地笑了。
最后，她的目光从陈文茵、谢达、穆淮之和顾繁光的脸上依次扫过，最终停留在顾繁光的脸上，似无限留恋，带着她慈祥的笑容：“孩子，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姥姥很开心，这辈子能够有你这么懂事的外孙女，姥姥为你骄傲。”
“在姥姥心里，谁都比不上我家暖暖。
“只是，姥姥再不能看着你穿着婚纱的样子了。”
陈母的目光开始涣散，她看向窗子上空的方向，嘴角含笑：“你姥爷，他来接我了。”
随着仪器的报警声响起，屏幕原本波动起伏的线像是按了暂停键，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陈母去了……
“姥姥！”
“妈！”
病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恸哭声。
而守在门外的五大三粗的大汉们，纷纷红了眼眶。
*
陈母下葬的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送行的人，一身黑衣，撑着伞，走在雨中。
灰蒙蒙的天，着黑衣的人，黑色的伞，似乎都融入了一片苍茫中。
顾繁光捧着陈母的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穆淮之则伴在她的身侧，落后一步的位置，替她撑着伞。
顾繁光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在灵堂时，陈文茵跟她说的话。
“自从你过年回来后，你姥姥总是有些心神不定。”
“后来有一天一大早，就让我叫人给她拍照。“
“然后，她会经常把你姥爷在世前的东西，和你小时候的衣服、玩具拿出来，一看就是大半天。”
“我当时心里就想着，你姥姥怕是知道自己要去了。”
“你姥姥念着你，却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陈文茵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繁光的表情异常冷静，甚至没有一丝眼泪。
有前来送行的邻居见了，低语道：“暖暖那孩子怎么不哭呢？她姥姥以前对她那么好。”
顾繁光听见了，却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去。
只有穆淮之知道，哀莫大于心死。
真正悲伤的人，她是没有眼泪的。
她会把自己封锁起来，然后在日后的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来，然后惩罚自己似的，让自己心痛不能自已。
他看着顾繁光削瘦却依旧挺直的背脊，眼眶不由得泛红。
他知道，她在陈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就已经死去。
他至今仍不能忘记，顾繁光在给陈母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陈母手背上的伤口，知道是被人用利器扎透手掌所为，她眼里所浮现的恨意。
那是不惜摧毁世界也要手刃凶手的绝决。
眼看着陈母的棺木缓缓移入土中，就要掩埋起来，顾繁光的受向前伸了伸，然后又颓然地放下。
最终，她闭上
第78章 离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