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没有多言。
老者笑意更重了，同时眼角余光扫视到了一侧来人，他不动声色地对姜彦一众挥了挥枯槁般的手：“快午时了，诸位先去休憩一二吧，养精蓄锐，晚间便要对阵城外了。”
众人行礼退去，也同样注意到了一侧来人，数十名的样子，他们衣着气度、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有一点，他们的行为举止、神色言谈，都在证明这是一众久居上位、手握权势之人。
姜彦仅瞧了一眼，便晓得里面门道多的呢，这些人肯定不会这么巧一起来的，那如此便是先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番然后赶来，看这架势，明摆着是想聚众少出力。
大战当前，有多少人不是关心战局如何，而是想着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真正第一时间赶来的，恐怕也只有这一心混饭吃的老赵了吧，这般想着，姜彦不由得，瞧了一眼那人高马大，留着胡茬的粗犷汉子。
……
躺在营帐火炉旁，姜彦两眼看着顶部，不知该做些什么。战争，他在书上见识的不少，可真正亲临，还从未有过。
要说年轻人好斗，可姜彦却不是如此，打磨肉体让他吃尽了苦头，流血断骨都是常有的事，这导致他从小就厌烦靠争斗解决问题。
活物，姜彦杀过不少，但都是些没什么灵智的野兽或是虫子。
姜彦连灵智同人的妖兽都没杀过，别说人了，倒是见过别人杀人，但依赖于修士的花花手段，人死的都挺离奇的，冰冻、火烧或是直接消失，往往连滴血也瞧不着，根本感受不到一个生命的流逝。
姜彦想，若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血泊中，逐渐等待生命流逝，那应该是不一样的。
想到此处，姜彦忽然道：“台乐人你杀过人吗？那是什么感觉？”
正在剥橘皮的台乐人一愣，半晌后他缓缓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他以所谓的艺术杀人为傲，他会让丈夫看着深爱的妻子死去，让慈母错手杀害自己的孩子。
我忘不了那个母亲空洞的眼神，在抓到那人后，我亲手将他毙命，没有一点杀了人的恐惧或是兴奋，我的内心很是平静……”
杀恶人是不会有情绪的吗，姜彦这般想着。
“但是，”台乐人又开口了，“一次，我与阿姊外出绞杀一些邪修，因为一些变数，过程险象环生，任务最终还是完成了，只是阿姊的肉身及元婴皆重伤垂危。
那是一片虚无的山脉，阿姊危在旦夕，靠着丹丸吊着一口气。我们运气很好，遇见了一只阴狐，阴狐血是能助阿姊恢复的，我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可在那之后我才瞧见那阴狐微微隆起的腹部，那一瞬间，我的内心很是复杂，险些勾出心魔，片刻之后，雄性阴狐猎食回来了，它疯狂的撕咬我，我却再也下不去手了……”
火炉旁，众人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姜彦低声开口道：“我明白了，台乐人。”
在台乐人这少年般的外表下，是一颗久经世间沉浮拷打的内心。
“其实在修行的这三百七十余载间，我经常会迷茫，有时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只是又想到了阿姊、师尊，便又有了修行的动力。”台乐人自嘲笑道。
姜彦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一番台乐人，修行界这般无欲无求的人终究是极少数的，原本这般念头怎么也得是活了千万年的老怪物该想的事。
“唉，小台大人呐，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啊，咱们这些个做仙捕的，见惯了世间里的恶，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也很正常，也许，你也是时候，该出去看看这方世界了！”老赵粗着嗓子，勾着台乐人的肩膀道。
众人沉默，想要百年如一日的枯燥修行，谈何容易，时常走火入魔是常有的事，误入歧途的也不稀罕，真正能走下去的，千万中无一，这条路上，不仅仅只是有大毅力便行的。
诸世万千，轮回百世，或仙神佛魔，也终究逃不过这凡尘俗扰。
……
当夜，纷争起。
丈高的兽群远远排开，巴掌大小的鳞虫布满半空，翅展丈十余的飞禽时不时便要来次俯冲，整个“松弛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尤其是西面，妖兽战线已然拉到了百里开外。
城中军队不过几万众，一旦城破，必然血流成河
望着这漫天的妖兽，姜彦有些头皮发麻，入目之处，皆是乌压压一片。
各种绚烂攻击，包括但不止于火柱、飓风、冰刺、毒液等，这些妖兽聚集起的手段，不间断地轰在“松弛”的护城法阵上，涟漪四起，隔绝声音的附属阵法不得不被迫关闭，节省能源。
“率先击杀那些乱叫的杂毛畜牲！”老赵大喝一声后身躯腾起，杀出淡蓝光罩外，几十名仙捕同时跟了上去。
光芒凝聚，爆炸声头次发生在法阵之外，上百只妖兽惨死，尸体重重摔向光罩，被弹飞砸向地面，血液落在光罩上被点点溅起。
……
第60章 兽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