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孟如温照旧上门“请教”,月神照旧派人把他引去前堂。不料孟如温就没动,翻手变出一坛汾酒放在地上,他施了个法,不同于清香雪的纯真味道顿时传遍长戚府;孟如温前迈一步,又变了坛剑南春放在地上,又一股醇香传遍长戚府;再向前迈一步,再摆一坛西凤酒.......引路的仙侍看傻了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孟如温走一步摆一坛酒地进了月神的皓魄院。
孟如温看着眼前高悬的牌匾,一掀衣袍,屈膝跪下,道:“小仙孟如温,特来拜师学艺,万望月神仙上收我为徒。”
一旁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仙侍又愣住了。
房门依旧紧闭着,孟如温不慌不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每重复一遍便磕一个头,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虽说长戚府规矩甚多,但来往的仙侍仙婢总免不了偷瞄几眼,互相交流交流想法什么的。长戚府的仙侍寥寥无几,此时来往路过的仙侍仙婢竟多了起来,孟如温注意到已经许久没有新面孔出现了。
看来长戚府的侍从都来全了。
孟如温从容地变出最后一坛酒——这可是霜月特意新酿的酒,他就不信月神还坐得住。
果不其然,拿出这酒没多久,“啪”地一声,月神冷着脸推开房门,走到孟如温身前,孟如温忙作揖行礼:“见过仙上。”
月神冷哼一声,“进来。”
孟如温忙站起来,跟着月神进了屋。
月神坐在方桌后面,瞥了他一眼,“怎么,如温上仙天资聪颖,连我女儿都教不了你了?”
孟如温恭敬答道:“男女有别,先前小仙思虑不周,多有叨扰,现下既已认识到错处,岂可再犯?只是小仙虽人微言轻、法术低微,却也想勤恳修炼,日后不敢说成为仙上这样的神仙,但至少能为天界贡献一份力量。”
月神嘲讽地笑笑,“天界仙家虽多,上仙的名号也不算稀奇,可能越过天劫飞升上仙的仙家大多都有自个儿师父爹娘教导传授。你回去自找爹娘,爹娘定会倾囊相授,何必找我?”
不待他答话,月神接着道:“你既能飞升上仙,也是有一定资质的,只是这资质也分好坏,能否更进一步皆有定数,何必强求?”
孟如温面不改色地道:“小仙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一个亲妹妹相依为命,且因天池附近并无仙家宅邸,因此小仙未曾拜师。”
月神面上有一丝诧异闪过,天界未曾拜师而飞升上仙的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有父母悉心教导,无父无母无师而飞升的,真的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月神微微叹了口气,“心术不正,再高的修为也是枉然。”
孟如温正色道:“小仙以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仙上评价一人品性如何,想也不是人云亦云吧。”
月神微微眯起眼,“你倒是会说话。”
“难道不是吗?”
月神突然想起一事,“抚?仙人在紫霄殿上所言,你并未反驳。”
“何言?”抚?仙人说的他都反驳了吧?
“你先前修习过邪术一事。”月神却是记得很清楚。
孟如温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不知该如何解释。
月神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了,当即脸色一变,怒道:“修习邪术,其心不正!以后不许再来我长戚府!若敢再来,我定不轻饶!”
孟如温急道:“仙上且听我解释,我不曾修习过邪术!”
“那大殿之上你为何不解释?”
孟如温道:“个中缘由我可解释,只是仙上需应我不外传。”
“你说。”
孟如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修习邪术的,是我初次下凡时结识的一名凡人女子,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就......就约定娶她为妻........”
月神嘲讽道:“你倒是连凡人也不放过。”
孟如温涨红了脸,“我那时与她是两情相悦,并未逼迫她。只是她父母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我便想作罢,她不愿,她为了留住我,不知从哪搜寻来了那修邪术的法子。后来天界派人来拿人,我把她送入冥界六道轮回让她转世投胎,替她顶了这罪名。”
“哦?你替她顶了这罪?为何?”
孟如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月神,嗫嚅道:“她待我一片真心,且她误入歧途我也有责任,便想着我替她顶了这罪,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你倒是深情。”
孟如温直视着月神,“并非深情,只是无愧。”
月神看了他良久,他才听月神缓缓道:“我不收徒。你若是想学,每日卯时,勿迟。”
孟如温大喜过望,右手一挥,整个房间霎时飘出一股浓郁的酒香,孟如温拱手道:“这些酒皆是小仙特地搜集来的上好酒酿,虽是凡酒,但味道独特,仙上不妨品品。小仙告退。”
孟如温难掩喜色地走了,月神看着堆满了半屋子的酒坛子,忍不住拍开其中一坛浅尝一口,不得不说,这酒甚合他胃口。
第二日孟如温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心里半是激动半是忐忑,激动的是这最艰难的一步算是跨出去了,接下来就看他能否让月神满意;忐忑的是不知月神会如何刁难他,不知他能否应对自如,给月神留下个好印象。
只是孟如温万万没想到月神丢给他一幅画并一支笔,让他先题首诗来。
孟如温展开画卷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三个人,两个女子一个男子,那名男子与其中一名女子含情脉脉,另一名女子穿着一身素衣站在一旁正用帕子拭着泪水。
那一身素衣的女子虽是侧着脸,但第一眼看过去孟如温就觉得她像霜月;再看那男子,孟如温有种直觉——月神画的就是他。
孟如温:“.......”
这可真是为难他了。
然而孟如温却不怕,仙嘛,总要有知难而上的心。
孟如温拾起笔,刚要蘸墨,又把笔放下了。
孟如温卷起画轴,老老实实又给月神拿回去了。
月神盯着画上空白的题款,伸手摸了摸,也没摸出一个半个字来。
“诗呢?”
孟如温实诚道:“此画人物描画细致,画中人栩栩如生,一眼望去便让人忍不住为这白衣女子不平,实乃精品。小仙才疏学浅、胸无点墨......”
月神明白了,打断他道:“不会作诗?”
“.......”不用这么直白吧?
“是。”
月神点点头,“无事,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既不会,学就是了,这又有何妨?”
月神越是这么淡定从容,孟如温心里越慌。
孟如温规规矩矩地站在月神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月神才停下手中的笔,从旁翻了翻,翻出一本册子丢给孟如温。孟如温连忙接住,只听月神沉声说道:“今日,背下五首诗来。”
孟如温看着册子上的几个大字,才发现一个比他不会作诗更为严重的问题——他看不懂。
“仙上,这是什么?”
“把前五首背下来。”
“五首什么?
月神抬头看了眼孟如温,“诗啊。”
孟如温抿了抿嘴,略略翻过几页,好像…….他能看懂的字屈指可数。
“哪五首诗?”
月神奇怪地瞥了眼孟如温,“你自己不会看吗?《关雎》……..还有什么忘了,你自己看去。”
《关雎》………凑巧,常年游走在花街柳巷得孟如温居然听过这首诗,孟如温不禁抬头问道:“仙上,这些不都是凡间的诗词吗?为何要我背这些啊?”
“陶冶情操。”
“.......仙上,咱们这做神仙的,就没必要背凡间的诗词了吧?这要是让凡人知道了,那咱们神仙多没面子啊?”
月神瞥了他一眼:“你写一个我看看。”
“我.......我哪会啊?”
月神白了他一眼,“连个凡人都不如,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仙。”
“........”孟如温终究没敢把那句“那也不是所有神仙都会作诗”给说出来。
“去,今日背不下来这五首,哼。”月神哼了一声,没往下继续说。
孟如温只好乖乖地去背诗,这么多诗!这么长!哪里背的下来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如温其实也就会这么一句,这还是他从隔壁客人嘴里听来的,“啥啥啥菜,左右啥?”
孟如温往底下看去,总算找出几个他认识
前路漫漫(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