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尊重又坐回那块石上,问道:“你方才说,魅儿嫁于你,不会幸福,是何意?”
孟如温愣了下,随即实话实说道:“我心有所属。”
魔尊乜斜着眼,“哦?”
“她已为人妻。”
“哦。”魔尊满意地点点头,继而问道:“她是魔族女子?”唯有这样才可解释他一天界上仙为何会自堕成魔,甚至来助他平叛。
“天界上仙。”
魔尊讶异,“哦?”
“......”孟如温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含糊道:“我虽与她此生无缘,却想她安好。”
魔尊想想便明白,赤狸王即位一统魔界,到时他统领着青丘和妖、魔、冥三界,定会与天、人、灵三界开战,到时不论最后战果如何,必是血流漂橹、生灵涂炭。
六界震荡,谁又能置身事外?
魔尊不禁对孟如温有所敬佩。
既如此,魔尊也放下心来,尽管孟如温再如何爱着那女子,此生他二人都走不到一起去;至于他不爱明魅,那也是明魅自个儿选的,过的好与不好,怨不得旁人。
“我时日无多,怕是连魅儿大婚也看不到了。”
“岳父不必忧心,好好调养,定能好起来的。”
魔尊笑着摇摇头,“我自个儿的身子我知道,如温啊,既然魅儿选了你,你也应了,旁的我不管,只一样,不能负她。”
“我定不会负她。”
“三界,就交给你了。”
“岳父放心。”
魔尊笑了笑,倏然伸出二指指向孟如温眉心,玄黑的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他眉心,而后散入四肢,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游走,最终流向丹田,与其融为一体。
待到魔尊将法力全部输送完毕,魔尊忍不住猛咳起来,咳嗽之烈,似是要从石上翻下来,孟如温忙上前扶着魔尊,魔尊连连摆手,示意他无事。
待到魔尊平缓下来,孟如温这才问道:“岳父方才是做何?”
魔尊道:“我时日无多,你既是我女婿,我不妨就把仅剩的修为渡给你,你修为本就高,如今再得了我半生修为,纵观六界,唯有天帝可与你一战。”
孟如温闻言不禁有些担忧,魔尊此话是要他率领魔界一统六界?
魔尊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道:“我说了,从今以后,你是魔尊,魔界一切事务无论大小,皆由你来做主。”
孟如温心下一松,后又看着魔尊更为苍白的脸色道:“我去叫明魅来。”
“去吧。”
明魅就守在外面那个洞里,闻言小跑着进了洞。
这山洞乃是天然形成,并无隔断,这点距离哪怕他无意听墙角,都能把父女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孟如温想了想,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端英。
端英躺的那床榻显是上等法器所化,想到魔尊都是坐在石上疗伤,这法器八成是魔尊的。
看来魔尊待手下人还挺好。
此时端英已然醒转,眯着眼睛见孟如温过来,便想起身。
“躺着吧,这里也没有可以靠的。”说着自然地坐在了床沿。
坐上去才发觉,这床还是热的,顷刻将满身的寒意驱散了个净。
端英笑笑,“魔尊待我等极好。”
“伤势如何?”
“死不了。”
孟如温看了他一眼,抓起端英的手腕,一股温热的法力流窜在端英体内,很是舒适。
“确实死不了。”
端英没好气地道:“你就这么跟你恩公说话?”
“当然。”
“.......”端英转而问道:“唉,这三百年你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修为这么高?”
孟如温冷哼一声,“拜你所赐。”其实他这一身法力,有多少是他自己修来的?
端英讪讪一笑,随即眼里又燃起熊熊烈火,“听说魔尊想将公主嫁于你,你喜不喜欢我们公主?”
孟如温实话道:“我答应了。”
“......”端英满面疑惑,“你要娶公主?”
“......嗯。”
端英惊呼:“你不是喜欢那个谁吗?”
“那又如何?”
“魔尊竟将公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我与何人在何时于何地成的亲?”
“你都心有所属了!”
孟如温淡淡道:“她早已出嫁。”
“你就不怕魔尊知道?”
“他都知道。”
端英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你以后岂不是我主公?”
“知道就好。”
“......”
“既然你无事,那我先走了,你安心养伤。”
端英叫住他,“唉!”
“何事?”
“焰灯,你打算如何?”
“他已死了,你还打算如何?”
“你别骗我,我明明看见你把我往你背上甩的时候,你给他施了个法阵,我拼命劈下来的雷全让你那阵给挡了去!”
孟如温直接道:“此事你知我知,再无人知。”
“你就不怕焰灯恩将仇报?”
“他不会的。”
“为何?”
孟如温道:“大难不死,自是要珍惜捡来的日子。”说着不顾端英满面疑惑,转身出了山洞。
他为什么会帮焰灯?也许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爱之人。
其实他和焰灯并没有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之所以交战,无非是因为立场不同。现下焰灯败于他手,本该身首异处,却意外捡回一条命,想也知道,摆在焰灯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纠集残部寻个地方等待东山再起,要么从此隐姓埋名地过日子。
若是他人,大都会选第一条路,可焰灯不会。
焰灯不似寻常人,起兵谋反全然为了超然的地位和权力——他那个多病的心上人,他为她取药,为她报复欺负她的继女,为她夺下所有的荣耀和地位。
只是他忘了,他最想要的不过是长长久久的陪伴。
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哪怕二人之间静默无言,都是幸福的。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会不珍惜呢?
孟如温站在崖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冰原,伸手接下几片飘落的雪花,攥在手里,仔细地感受着雪的凉意,焰灯还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对,他却不能了。
再不可能了。
一切都结束了。
重归一统(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