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往汤中放灵芝、人参一类的补品，她总觉得那样会丧失汤汁原有的味道，影响食欲。反倒是你，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便喜欢在汤中加入中草药，说是要给我和琚儿补补身子。”
被慕毓冲一语道破，庞馨薇的面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但仍旧固执地不肯承认。
“还有这桃花姬、杏仁酥、碧粳粥，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出自你手，也许你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这几样点心是你往日里长做的，色泽也总是比御膳房做的要淡上几分。庞馨薇，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你怎么一点都没改？”
“你爱吃便吃，不吃便罢！”想着自己辛苦做成的点心，加之几个月前所受的委屈，心里有气，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点心，“我好心来看你，不想你还是这副德性！”
“今日走了，便再也不要来见我！”见庞馨薇使起小性子，心下越发不痛快，地上沾满尘土的糕点如同滚油浇心，令人五脏俱焚，“权当我慕毓冲半生凄凉，孤星蔽日罢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要后悔！”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庞馨薇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捂着嘴跑开了。她没有注意到慕毓冲隐忍的表情，心里只想着恐怕自己同他的缘分只能到这里了。慕毓冲的手中还端着鸡汤，不觉苦笑，将早已凉透了的鸡汤喝完，又走到那些被弄脏的糕点前，蹲下身子，一块一块捡起，又一块一块送入口中。
庞馨薇躲在一块山石后痛哭，忍不住趴在上头偷偷观察慕毓冲，却不想看见了这样一幕，吃惊地捂紧了双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叫出声。贝齿死死咬着下唇，连血珠滴落到手上都不曾察觉，直到感觉到口中弥漫着的腥甜，庞馨薇才松开被自己折磨到不像样子的唇瓣。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路小跑到慕毓冲跟前，伸手打掉了想要送入口中的糕点。
“又回来做什么？”明明眼神中有深情划过，却偏要硬生生的用冰冷取代，连伸手抓住她的勇气都没有，“忘了我方才说的话吗？离开了便不要回来，眼下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许吃！”见慕毓冲不肯服软，庞馨薇亦是不甘心就这么原谅他，“既然我做的糕点，我便有权不让你吃！”
“庞馨薇，我不和女人动手，在我发作之前立刻消失！”
“若我偏不呢？”
“你找死！”手臂高高扬起，庞馨薇闭目迎接即将到来的耳光，却只听见慕毓冲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五哥！”侧身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嗅到了身上强烈的草药味，知道一定是这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引发了旧疾，“风还凉，你整日在这里练剑到深夜，身子怎么受得了？跟我回去吧。”
“不劳你费心！”挣扎着推开庞馨薇，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下，“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我若是死了，岂不是正好给你的骨肉偿命？你也可以活得轻松些，不必再被我的筹谋所累，那个命数也就解了。”
“不许胡说！”拿帕子便要去捂他的嘴，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若说要偿命，那也该是我，缘何会牵扯上你？五哥，有时候我真得很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同父亲进宫，为什么要接受先皇和硕惠郡主的封号？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做嫡王妃？假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我二人是不是可以活得轻松一些，你我的命数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你后悔了是不是？”
“不……”庞馨薇移开手，隔空描绘着慕毓冲棱角分明的面庞，刀削般的轮廓总是令她一不小心便沉沦其中，难以自拔，“我从来都不曾后悔过。也许，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馨儿——”用力扯过女人的手臂，像是要将她揉碎嵌入骨髓中一般，死死拥着佳人的娇躯，“不要说后悔，永远都不要说后悔！穷极一生，我都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我知道。”
“那个孩子我很抱歉，但倘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放弃孩子，保全你。”隔着衣裙，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似是在安抚那个曾经出现过的灵魂，“其间发生的事有多丑恶，我一辈子都不希望你知道，即便是用最愚蠢的方式伤害彼此，我也希望你看到的、了解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事情。”
“我早该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傻瓜！”
脉脉温情被飞来的白鸽所惊扰，慕毓冲不悦地去下信鸽脚上绑着的字条，打开来看。
“怎么了吗？”
“老七遇到麻烦了！”
第96章 七曲移舟上碧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