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落在周身,如同半生经历的血色。直到整个人都湮没在黑暗中,他都不曾挪动一步。夜风吹过,带来熟悉的味道,竟有一瞬间的失神。柔弱无骨的双手从臂下穿过,交叠环绕在他的腰间,精致的侧脸轻贴在脊背,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她的吐气如兰。犹豫了一下,终是用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冰凉的指尖触及她冰凉的手背,就像多年之前,他们谁也温暖不了谁一样。
“回去吧,我给你熬了粥。”近一年的时光,这是庞馨薇开口对慕毓冲说得第一句话,丝毫未觉不妥,反倒是更加用力地贴上他的后背,“有几日不曾回去了,盈盈想你了。”
“那你呢?”忽的收紧手掌,死死握住女人冰凉的双手,“你可曾想过我?”
“但愿君心似我心,终不负,相思意。”
缓缓转身,紧扣的双手却不曾松开。云层散去,柔和的月光照在女人的脸上,本就白皙的面庞显得有些朦胧,慕毓冲不禁觉得自己此刻身在梦中。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她的额头,带着薄茧的指尖顺着眉眼一路描摹而下,微微的刺痛感令女人不适地皱眉。含着无限怜惜的吻在眉心处落下,眉头轻动,庞馨薇伸手勾下男人的脖颈,覆上*的菱唇,压抑地诉说着日日夜夜的想念。指尖触到一片凉意,那是她的耳坠,是他送给她的。扣住庞馨薇的后脑,慕毓冲反客为主地攻城略地,滑腻的丁香令他沉迷。
“转过身去!”温情脉脉猛然被打断,女人不解地望着男人,却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是说你,是别人。”
双颊隐隐发烫,作势便要挣脱开来,可慕毓冲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顺着纤细的手臂微一用力,女人脚下不稳,恰好跌入熟悉的怀抱。银牙暗咬,不轻地锤了一下,听得男人闷笑一声,越发气恼,张口便咬住了左肩。不过是做做样子,又哪里舍得真用力,男人连眉头都未皱,只宠溺地拥了佳人在怀,偏过头轻啄她的鬓角。
“慕毓冲,你这么做到底是为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你想我为谁,我便为谁。”
“我不知道。”收敛了嚣张霸道的气焰,乖巧地趴在慕毓冲的*,右手恰好放在心口处,“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做的每一件事总归有你的理由,可是……我不懂。慕毓冲,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刚及笄的少女了,这么多年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累了,不想再去猜你的心思了。很多时候,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
“连老十八都认为,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替我延续血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去见十八弟了?这么说……他知道你还活着?”
“老十八自幼跟在我身边,早年间就被人说心性气焰像极了我。经过战场上的一番历练,他在京城的行事手段越发乖张,大有不把*放在眼里的势头。我虽不曾露面,但依照他敏感的判断,估计早就已经料到我没死。十五弟虽然年长他几岁,但终究是城府不够,他见了我之后固然是守口如瓶,但他的眼神却瞒不过机灵的老十八。”有意无意地捏着庞馨薇小巧的耳垂,眼神却越过她的肩头,望向明暗不定的远方,“更何况朱砂一直受困于他府上,霓裳宫的人隔三差五便会造访。听蓝翎说十八弟喜怒无常,看似花天酒地,却不肯同任何人深交。更多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人呆在书房,只瞧着一块帕子出神。”
“帕子?许是他看上了哪家姑娘也未必。”
“哼!”冷哼一声,看似不以为意,实则已是不悦,“朝堂上的人都言十八幼时遭先帝溺爱,以至于如此不成器,那帮蠢材哪里懂得他的心思!蓝翎并未见过那块帕子,只一次朱砂说漏了嘴,提及那块帕子上绣了一朵精致的海棠花。我猜,应当是出自你的手笔。”
“惯会胡说的,十八年幼,我怎么会留那样表意不清的东西给他?”
“说起来,你有许多年不曾见过十八弟了。他的容貌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阴柔,慕氏一族特有的凤眸在他面上竟表现出丝丝妖冶,实非贤者之相。兄弟之间,他向来与言召亲厚,只是这两年也不大走动了。皇姐有心管教,但奈何苦劝不听,甚至几次激怒了皇姐,至此之后便也索性由他去了。”
“你们慕家的男人,没一个能叫人省心!”半是嗔怒半是撒娇的语气令慕毓冲格外受用,夜色中她也能看清男人上扬的嘴角,“五哥,夜里露重,我们回家吧。”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慕毓冲的回应,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身子,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凝望着慕毓冲瘦削的肩胛骨,庞馨薇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她记得很多年之前他也曾背着自己走过皑皑白雪。弯下腰,轻轻趴伏在他的肩头,双臂缠绕着他的脖子,在隐隐显着青筋的脉络上用力印下一颗红莓。慕毓冲脚下的步子越发沉稳,注意到远处若隐若现的红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女人柔嫩的唇划过肌肤,不觉轻笑出声。
第150章 情到浓时终须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