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能不能两家都收呢?”
“那也不行,太多了。”
“我可以便宜卖给你。这一筐十文钱怎样?”
胖大厨又看了眼筐里的茄子,挠挠下巴说道:“算了!你既送来了,我就送下吧!只是以后就不用再送了。”
他便随手招来一个人,收下那筐茄子,并让他带着元月去前面结帐。
待元月走出十来步时,他忽得想起什么,又在后面叫停了她。
“如果你家中还有的话,明日也都可以尽数送来。”
“哦。”元月疑惑的顿住脚。
那胖厨子一挥手道:“今日起,歌院有大型歌舞,届时定会宾客如云,比平常多出数倍。如果你的茄子够送一个月的话,这个月内都可以送。
我只需让姚老头还送平常的量便可。
好歹,我跟你师傅也是老熟人,能照顾一下,便照顾一下吧!”
元月连忙向他千恩万谢,继续跟着那人去前面账房结帐拿钱。
人还没进屋,只是在后院回廊上,便闻见阵阵甜腻的香风。
耳边更兼丝竹声声,莺声燕语、歌喉婉转。
难怪种菜师傅总爱往这里送钱呢?的确是个令人陶醉的地方。
拿了菜钱的元月,顺着原路返回,准备从后门出去。
这时,一个全身披金挂银的大娘,带着个小婢子摇摇摆摆的从回廊那头过来。
元月猜:她就是这西湖歌院的妈妈,便往旁边让了让,等她过去。
自已的地盘来了个生人,那妈妈自然要打量一眼。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谁家小郎?”妈妈上来就拉住元月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这小模样,细皮嫩肉的真惹人疼。啧啧!想不想做红倌人?妈妈我可以帮你。”
元月不知道什么是红倌人?但与西湖歌院有关系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啧啧!做了红倌人就会吃喝不愁,还有穿不完的新衣裳。”
那妈妈一边扯着元月身上的衣带,一边循循善诱,“还有钱赚。比你卖菜挣得多。”
元月着实不喜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便用力的挣脱开,跑出院门。
那妈妈还不死心,居然追到院门外,挥着丝帕喊道:“别跑呀!你害什么臊?我这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的。”
元月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回首看不见西湖歌院的围墙时,才扶墙站住,大大的喘上一口气。
而她手扶得那堵墙,是一堵青瓦白墙,蜿蜒迂回在茂竹修林中,像是大户人家的花园。
院内有琴声淙淙,如溪水漫过山石般潺潺而流。
忽然有歌声响起,翻墙而过,清晰的落进她的耳朵里——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咣啷一声,元月的心头被狠狠的撞击一下。一时间,她竟呆住,站在墙下一动不动的听完整整一曲——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那声音娇媚婉转欲语还休,余音绕耳。
而元月却听得早已泪流满面,一幕一幕在眼前如梦似幻的迭放——
花木扶蔬的院子,假山、小池、曲桥、一架秋千缓缓从空中荡过……远处的水榭之中,白衣公子在抚琴,红衣女子在舞蹈。
她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是原主那沉睡的记忆被召唤后,复苏了。
她也终于知道:原主并非同师姐一样,襁褓中时便被父母遗弃,被师父捡回兰若寺的。
那么,她是何时到的兰若寺?为什么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这两年之间?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那些过往都是原主的,然元月感同身受,仍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绕过曲墙,是一段蜿蜒着的溪流,九曲连环直通更远处的一汪水泊。
那里朱门画舫、飞檐重重,竟是西湖歌院,扬州城里最大的风月场所。
咦!自己竟走错了方向,南辕北辙,又回到这里。
只不过,这是正门而已。
元月正要转身,就见有几个文人雅士模样的人,拉拉扯扯的往里走。
这些纨绔子弟,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纵酒寻欢、声色犬马。
元月懒得理会,正要走,却隐约听见“京城、凉州大曲”等字眼。
“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
“那要坐多久的船才能到?”
“你不知道吧!我能将《凉州曲》多奏出一个宫调。”
清朗明亮的少年声,混夹着脆生生的童音,破空而来,在她的脑海里,盘绕着、交缠着,久久不散。
京城?京城!
原主从前是住在京城里的吗?
元月满怀心事,慢腾腾的往回走。
溪柳村距扬州城东通化门不过十几里地,平常半个时辰足矣。今日,她竟从巳时一直走到申时,从红日当头一直走到月落乌啼。
第43章 做红倌人不好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