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来劲儿，看案子之余，开始分析这些皇帝钦点的案子背后涉及的权利冲突。慢慢的，她发现不仅仅是南封郡，还有东洛郡，也是姚相他们攻击的对象。相对的，西镐郡和北珂郡则是慕容相一党的枪头所指。\n 一直到晚饭过后，侍者提醒她可以回去了，她依旧兴致勃勃。她抬头看桌上仍有几卷案宗，便让下人先回去，自己开始挑灯夜读。\n 终于，卷宗全都浏览完毕。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活动筋骨。\n 门外夜色深重，自己第一天上班就主动加班，真是个好员工。她做着扩胸运动，缓缓走出门。将偏殿的门落了锁，准备骑马回去。\n 但当她走到院中的时候，竟发现正厅依旧一灯如豆。\n 不会吧！她大惊。这都什么时候了？起码得晚上十点了，按他们的时间，已经是巳时了。难道张大人还没回去？\n 应该不会，他年纪那么大了。可能是下人忘了吹蜡烛吧。\n 牧雪落本着做好人好事的原则，返了回去，决定去把蜡烛吹熄。\n 结果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张大人佝偻着背，正颤巍巍地伸着手翻看一卷案宗。院内凉风吹进，掠起他耳旁几丝银发。他人老了，眼睛不好，整个人快凑到蜡烛里面。他身后的随从担忧地皱着眉，一手拢住蜡烛，不让风吹到。\n 牧雪落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不知该心酸还是该激励感动。\n 她呆了片刻，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大人，回去休息吧。”\n 屋内两人闻声都是一顿。\n 张大人费力地抬起眼睛，半天才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他低头又翻了翻手中的卷宗，随口问道：“你可看了纳算的案子？”\n “看过了”牧雪落答道，那是她最后看的案子。是个经济案，有些商人盘剥贫民、囤积居奇，积累了许多财富。朝廷为此很是头疼。后来钟御史提出了“纳算”的计策。让各类商人申报财产数目，按照数目纳税，每两千钱缴纳一算（百二十钱）。\n 结果这下就热闹了，有的商人嫌别人比自己纳得少，有的官员嫌商人纳得不够，吵吵嚷嚷不停。但牧雪落知道，这件事之所以立案，并不是因为人们的冲突，而是因为税收不上来，影响国家财政。这才会闹上御前，圣上钦点。\n “那案子，雪落以为有一办法可解。”牧雪落看到这个案子时心中就有所考虑。要解决这个问题，利用人心是关键。\n 张大人闻言抬起头，双眼的浑浊掩不住内里的精敏，“你说说。”\n “这案子之所以迟迟不结，根本不是因为纠纷，而是要巩固国库。我想，只需要我们鼓励民众告发即可。”牧雪落眨着她闪亮的眸子。\n 张大人眉间的皱纹突然没那么深了，他探出手招了招，说道：“你过来。”\n 牧雪落依言走进厅堂，在桌前站好。\n “你说说，怎么‘鼓励告发。”张大人垂下眼，边看案宗边问。\n “商民隐匿财物，只是做表面功夫给官府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让全国百姓积极起来，全都关心这些财物，看他们还怎么藏得住！”牧雪落笑着说。\n 张廷尉抬起头，说道：“丫头，年轻人意气是好，但总要记得务实笃行。你有姚姓在身，想来也得过丞相训诫。你说的这个主意自然好，却太过浮夸。”\n 牧雪落一怔，看向张廷尉。见他眼中竟有抚慰的神色，马上意识到他把自己的计策想得简单了，以为自己说的不过是空中楼阁。\n “姚大人，祯国的励民政令每年不知有多少，但百姓的响应却是寥寥。哪有百姓真心愿意帮咱们啊。”张大人身后的随从提醒道。\n 牧雪落笑着说：“大人不用着急，我还没说完。百姓不愿帮我们，是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给他们！我们只需要承诺告发的百姓能得到隐匿钱财的一半作为奖励，还有谁会旁观？”\n 张大人的眼睛骤然放出光亮，随即又隐去。他抬头看向牧雪落，这一次盯视的时间更长。许久，他点着头移回视线，说了句：“这么晚了，你回去吧。小舒，我们也回去。”\n 他踉跄着站起身，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桌椅，往门口走去。牧雪落在一旁小心地跟着，生怕他一个不稳跌倒。\n 总算把张大人送进轿子里，那个叫小舒的随从感谢道：“主人和钟大人为此事烦忧多日了，姚大人真是聪慧。小的感激大人为主人分忧。”说罢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在牧雪落耳边说道，“您别看主人什么都没说，他心里称赞大人呢。”\n 牧雪落抬眼，看到小舒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微微一笑，告别这对主仆。\n 他们的轿子去得远了，牧雪落也走到一旁解下马缰绳，下班回家！
第58章 献计廷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