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示意牧雪落坐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机智聪敏，无论是宫中案件的分析还是你帮助那对母女时用的方法，都说明你的天分。但你要知道，智慧，意味着同样的时间你能做的事情比别人多，却不能保证其他。”\n 牧雪落听得入神，根本没有落座，缓缓点着头。\n “而谋之有别于智，在于人对势的把握。”姚丞相看着牧雪落，继续说道，“你需要掌握所有的势，做出完整的计划，是为谋。”\n “这么说来，聪慧只是谋划的基础？”牧雪落轻声问。\n 姚丞相满意地点头，心里暗暗夸赞这个丫头有悟性，确实是个好苗子。她说道：“不错。而能者欲智，还需谋。智者欲能，还需勇。我要你有勇有谋，你能做到吗？”\n 牧雪落看着姚青月，这拥有至高权利的老者此刻正眼含期冀地看着自己。她心中热热的，说道：“丞相赐我自由之身、赐我姚姓，雪落还未曾谢恩。现在大人又以至理相教导，句句都是对雪落的期盼，雪落自然全力以赴。”\n 姚丞相却板起了脸，说道：“你可知你答允了什么？”\n 牧雪落连忙答道：“为丞相尽忠。”她当然明白丞相的要求是什么，不是为官，而是为了姚相对抗右相。\n 为姚大人做事她很愿意，而且她还可能因此得到报复的机会。那锱铢必较的右相、那狗腿子郎中令……她善良，却不是随意被揉捏的性子。\n 姚丞相这才笑着点头，说道：“好。你说说，对于朝堂局势，你知道了什么。”\n 牧雪落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右相与大人，渐渐势同水火。他和曾太尉对南部两郡拥有着绝对的控制，南封、东洛，就连这两郡的关税都有很大一部分被他们掌握，更不用提军队。”\n 姚丞相点头，示意她继续。\n “而西镐郡和北珂郡，则是与丞相大人亲厚。不过据我观察，近半年来，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出现。至于陛下，应该也是亲近大人的，只是不知……”牧雪落说道最后，有些犹豫。\n “你不知她为何把我关入牢中？”姚青月说，面目慈祥又带果决。\n 牧雪落连忙点头，这一点她一直都想不通。她心中对朝堂势力的划分早已有数，姚大人与慕容枫对抗，应该是为了女皇，而不是私心。从她对人手官员的部署就能看出，她无意天下，只是在守护皇家。\n 姚青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也是有苦难言。十年前那一役，天下几近倾覆，这祯国，差点就不姓皇甫了。”她说道这儿，目光飘远，眼中似乎有些湿润，“当年的慕容震天因为发现皇家对他生疑，仗着手握重兵，动如雷霆，对皇甫家进行了清洗。先帝退位后即刻身死，几位天之骄女亦皆丧命，唯留最小皇女皇甫绮羽，就是陛下。”\n “陛下是他们故意留下的？”牧雪落心中大惊。她知道皇帝权柄不稳，却没想到她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她常常眼露阴鸷。\n “他们终究害怕悠悠众口，为皇甫家留了一丝血脉。当时慕容震天让自己的儿子做陛下的西席，慕容枫。他承袭右相之位前，一直都是太傅。说是太傅，其实是监视陛下。陛下身边只有一个从小侍候的女官平儿不是他们的人，除了她，陛下再无亲信。”姚青月缓缓说着，她话说得多了，嗓音有些嘶哑，露出老态。\n 牧雪落听得直皱眉。女皇岂不是生活在玻璃樽里，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监视。一国之主，天子之位，竟被如此对待。这慕容家，简直是强盗行径。她十分气愤，说道：“这么说来，除了上朝，陛下无法和大人私下商议？”\n 姚青月点头，说道：“他们甚至不让陛下过多接触政务，陛下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了。但她没法不隐忍。”一丝银发滑落到姚青月的脸上，她掠了掠，那发却又重新掉下来，“我也知道祯国大权摇摇欲坠，只能尽力保住皇家所剩无几的权利。幸甚，十年过去，西镐和北珂总算渐渐脱离了慕容家的控制，我也得以发展自己的势力。”\n 牧雪落看着姚青月，只觉得这是个伟大的女人。十年前，她五十多岁，从权势惊天到不得不隐忍谋划，这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n “陛下对此有所察觉，她开始不甘于受困，急于知晓忠于她的势力，这才走了那么一步。”姚青月苍老的声音叹道。\n “陛下关你入天牢，就是为了看谁去求情。”牧雪落缓缓说道，至此真相已明，女皇为求脱困，竟然只能出此下策。\n 姚青月缓缓点头：“不想仍是被慕容枫搅乱，害得周督察当场身死。”\n 这之后的事情牧雪落就知道了。现在，她总算明白一直以来女皇为什么总是暴戾易怒，却又畏惧、颤抖。她的地位和她所受的遭遇，简直如冰中火苗，看似耀目，实则寒冷蚀骨。\n 那个像极了卫雨的女子，竟也和卫雨一样，处境不堪，脆弱至极。
第60章 相府深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