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驾着匹油黑骏马载着顶乌蓬金穗小轿在尘雾中腾空而来。
怜儿忙叫三宝的驴车向边靠,免得撞在一起。三宝不满地边吆喝驴子边低声道:“这么急赶着投胎呀。”
想是这犟驴平日里跑这条道走中间走惯了,任凭三宝如何吆喝它自怡然自得,眼瞅着后面的马车丝毫不减速地靠近,三宝情急之下跳下平车直接去拉缰绳。说时迟道时快,怜儿只觉得咯噔一声嗡响,清醒时人已经在地上。马车的左侧撞在了平车的右侧,马车丝毫未损驴车却破成一堆,而怜儿则在路的另一侧。
“不想活了你们?”马车上的人看着不起眼出言却不逊。
三宝指着烂成一堆的平车出不说话来。
那人又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霸着官道挡着官车?”手中的鞭子似乎随时要落在三宝和张怜儿的身上。
张怜儿的屁股摔得很痛,但听得那人那话,居然嗖一下站起身子立在当道对着那人道:“咦,你吓唬我们平头老百姓呀,谁规定官道只许官走的?我们在前你在后你撞坏了我们的车居然还有脸问我们要不要活命,感情天下是你家的呀?”
那人脸色微怒,握着鞭子的手关节泛白,仿佛面对的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是什么身怀绝技之人。
“九牧,人伤着没有?”车幔深处传出一道女音,那叫九牧的人淡然回道:“无事。”
怜儿叫道:“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我没事?”
九牧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眼中的杀气越凝越重。
怜儿不知轻重,想着理在我这边,你还能耐了?理直气壮地盯回去,心想不争出个一二三来,我就不让道,看你怎得?
车幔轻轻掀开,一位贵妇轻言慢语:“这不是长门守备张愉家的张怜儿吗?”
怜儿冷不丁地回过头,却见陈娇一脸灿烂,对驾车人道:“此妇于我也算是旧识,是卫皇后弟媳的阿姊,现任长门宫守备的妻子。”
原来这九牧是刘彻的亲信,此次送陈娇回宫,说保护也好说监视也罢,总之这路上的事刘彻命九牧“便宜处之”。就是事出突然可以不问原由先斩后奏。怜儿懵懂,且不知陈娇这一出面已为她化解了一场死劫。
张怜儿嘴巴微张:“原来是陈、陈、陈废后。陈殿下,你们可不待这么欺负人啊,我可是真不能动了。”说完拽着驴尾巴立在那儿,显然是要个说法。
陈娇笑嘻嘻地好整以暇等着看戏的模样。
九牧也是醉了,你不卖陈娇的面子,卫家的面子总要给吧。
冷下脸来问张怜儿到底要如何?张怜儿不说长短只是哼哼哈哈着:“腰断了,腿要折了,不能走路了。陈殿下,你得赔……”
不久,张怜儿便与陈娇同乘一车,同回了长门。赔偿什么的自是一个铢钱也没少落下,乐得三宝在梦中都笑醒好几次。
刘彻听九牧讲张怜儿的故事,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张怜儿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还是一幅不怕狼不怕虎的性格啊。笑过后道:“大长公主几次三番要求给她女儿送个熟人过去,依朕看,这张怜儿成。”
馆陶气得摔了几个瓷瓶,也不管是不是同祖同宗,顺便向刘彻的祖宗问侯了几句。那张怜儿虽说与阿娇有几分旧情,可她家男人与陈家势不两立也是事实,刘彻他在糊弄鬼呢?强势一生晚年却尝遍心有余而力不逮的尴尬。
张愉面对圣谕忧心忡忡:什么叫偶尔去长门宫陪陪废后呀?与前些日子的事有没有关系?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一二三来,张怜儿心一挽:算了,既然圣命不可违,那就去呗。
这‘偶尔两字可让赵女官犯了难:隔三差五?十天半月还是半年六个月呀?
张怜儿不干了:说白了这探视还由得你们规定呀?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陪废后那是天阴打婆娘——刁空的事儿。
赵女官绞尽脑汁地缘上意:废后与张怜儿的关系、张愉与陈家的关系、张家与卫家的关系,最终上升到陈家与卫家的大格局。
格局定胜负分。
原来如此……
如此便能放心地让张怜儿接近废后了。给了自由出入长门宫的腰牌,又宣读了宫中的规矩以及张愉在宫中的良好表现,方放张怜儿离去。
安全二紧随了去,差点没笑破肚皮:张怜儿说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废后讲的是琴棋书画梅兰菊,嘿嘿,什么跟什么嘛,也亏得陛下能想出这样一位故人来。
第89章 九十、人心换人心,狼心换狗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