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窖里的酒被搜刮一空,全部被搬上了桌子,满满的,一张接一张的桌子,一瓶接一瓶的酒,整齐的摆放着。
酒楼的门大开着,所有的门,所有的窗户,凡是能打开的都被打开了,他们在等,等待着那些要来的人的到来。
卢渐离颓废,喝酒之后更颓废,他一直在喝酒,现在还在喝,还在不停的喝,可是倒在地上的,远远比倒进肚子里的,多得多。
扑鼻的酒香,飘洒四溢,充溢在酒楼的每一处空间,酒香扑鼻,酒却像水一样到处都是,流过脚下的土地。
流进了身体,流不进紧闭的心灵,惆怅起,辛酸隐没。
凉风习习,轻拂而过,满池春水尽波澜,吹皱了,一地红花散落。
秦剑没有问理由,一句话都没问,就完全按照伊欢说的去做了,他没有喝酒,一滴都没有,却看够了两个喝酒的人。
看人喝酒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比喝酒少丝毫,喝酒容易醉,可看人喝酒,永远都不会醉,这比不喝酒更有可取之处。
伊欢也没说什么,他只说:“摆好桌子,摆好酒,今天晚上我们有不少客人”,他没有解释,也没说什么,他说的就这么简单。
伊欢是个很简单的人,至少他想要活得简单,可是,他却无法活得简单,只能尽量让自己活得简单些,那样才不会太累,他不想太累。
可是他却很累,从踏足江湖起,他就活得很累,树欲静而风不止,越是想要的,越是无法实现,即便是最简单的要求,有时候也比最繁复的要求要难。
这也是他的无奈,可是他却无法逃避,有些人从来都无法逃避,他不想逃避,这是他的命,他早就知道,早就听过劝语,早就有些心理准备。
但是,他还是太小觑了江湖路,太自以为可以改变,等到发现,才知道那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做人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无论要做个什么样的人,都不容易。
能保持自己的本心不变,更是不容易,越是不容易,他越要如此去做,他的骨子里,有一种执拗,有一种逆反的心态。
开门迎客秦剑做了,完全符合伊欢说的,他做的比伊欢说的更彻底,更决绝,秦剑是个不折不扣的人,不折不扣的执行,不折不扣的完成。
不折不扣,不问因缘,这是个好习惯,即使他有众多的不足之处,只要有这一条就足够了,但是,秦剑却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他的很多方面都是完美的人,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可是他却能做到尽善尽美,这也是他的好处,非常难得的好处。
秦剑并不是一个经常干这些事的人,可以说在之前,从未干过,他干得很出色,有的人就有这种本事,秦剑无疑就是这种人。
做完这一切,秦剑拉过一条长凳,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他很少有这种动作,这样的行为,与他时时刻刻都看上去很优雅的动作,很不相符合。
他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就像伊欢也不在乎,别人总是要来找他的麻烦,也经常能够去找别人的麻烦一样,不在乎。
三个人,在三处,静静地坐着,没有说一句话,他们在等,等待着别人的到来,等待着别人来找麻烦,等待需要耐心,要很有耐心才行。
伊欢已经习惯了等待,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学会了,以前他是在等待着每天的日落,等待着每天可看到落日的美丽。
黄昏,一种没落的美丽,很多人都不喜欢,伊欢却很喜欢,那是他唯一可以等待的,唯一值得他等待的,唯一他愿意等待的。
漆黑的夜,黑漆漆的长街,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孤寂、冷清,不安的躁动,一切将要来到,即将来到的会是什么局面。
伊欢不会去想,他从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些上面,该来的始终会来,要来的早晚会来,想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又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即使是浪费,也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觉得值得的事情上,等待是件值得的事情,这一刻是的,伊欢不愿意等人,现在除外。
长街上,昏暗,只有少数的地方有光亮,狗叫声响成了一片,由远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很快就近到酒楼。
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响,像一首歌,一首只属于黑夜的歌,一首只有黑暗世界里才会有的曲,似哀歌,似幽怨的挽歌。
伊欢的眉头轻微的跳了一下,就再没有任何的动作,那一细微的变化,别的人都无法察觉得到,更何况,根本就没有注视他。
秦剑没有动,卢渐离更不会,他现在醉得像死猫,一只被人宰掉,也毫无反抗之力的醉猫。
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这才热闹,这才够劲。
第52章 相约黄昏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