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小学的围墙终于砌起来了,半砖半土,半截半截连接起来,高矮不一,墙面抹得坑洼不平,总算将老师宿舍和教室及操场都圈起来,有了名符其实的校园,也挡住了村里流窜的野狗和不时借用操场晒粮食的村民。
学校的校舍门窗统一安装了毛玻璃,学区送来一批旧的桌椅板凳替换了高年级教室里的水泥桌椅,学生上课带来的花花绿绿的坐垫因此结束了使命。老师的讲桌重新漆了油漆,墙壁上的学生守则换成新的,整洁的印刷体散发油墨的香味。
学校最大的变化是厕所,也是女教师最欢呼称快的事。以前只用土墙随便圈起来,连茅坑都没有的厕所被填平,修建起两排敞亮的红砖旱厕。男女分开,坑位多,带房檐,女教师有单另的一间,刮风下雨生理期的种种难怅都解决了。
学校唯一一柄旗杆也鸟枪换炮了,换成滑轮摇控,不用抓住唧唧乱叫的小猴子往上拽,随着学生清脆的歌声,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全校师生行注目礼的场景定格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罗江南唱起国歌的表情特别陶醉,挺实的脖子扬起,宽阔的肩膀微微用力,仿佛歌声从五脏六腑喷涌而出,全身肌肉震颤,歌声饱满苍劲,眼神烁烁生辉,像虔诚膜拜的信徒。
他的父母一直紧催着他回靖安,他们叫来他的两个早已出嫁的姐姐,轮番给这个全家人宠惯的弟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时候父母上班,罗江南是趴在大姐背上长大的。大姐看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弟弟,眼神充满母亲的慈爱。她从来认为罗江南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会有一个很好的将来。他的个头在高中时窜到一米八,加上宽阔的肩膀,立在人群中很显眼,又是一副好脾性,亲戚朋友的夸赞着实让家里人骄傲。
她摸着罗江南的头发,说:“爸妈一辈子没要求过我们,转眼间,他们都花甲之年了。这一次,别让他们伤心,行吗?”
大姐的眼睛里一片水光,结着厚茧的手掌刮过罗江南的脖颈,他不由缩一下脖子,嗫嚅道:“姐,别说了,我知道了!”
上次面试他没去,人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都是亲戚套亲戚的关系,父母面上很难堪,他若回来总要再见面的。
罗江南回家几天了,心里毛毛躁躁的,一时想不出办法来,让他腆着脸去求亲戚,他宁愿待在百八乡教书。可让父母舍下老脸为他再烧香拜佛,他男儿的七尺之躯咋能挺直起来?
罗江南每次回家,父母总是提前去农贸市场采购。忙活半天,煎炸烹煮,荤素搭配,尽着他的口味折腾一桌子饭菜,光看着他风卷残云地吃,满脸的幸福知足。
罗江南临走给王强留了一封信,满纸的信誓旦旦,绝不会留她孤独在百八乡,他会永远陪着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不管十年八年,等她一起回靖安。他父母那面他会说服的,请她给他足够的信任和时间。
他回家时的坚决冲动,在父母斑白的双鬓和谨小慎微的关爱中一点一点消匿,像百八乡的风,扬着沙尘携着雨啸叫而来,最后却被地面腾起的炙热融化。
他在父母眼巴巴的期盼中溜回自己的房间,肚子吃得鼓鼓的,心口也压着沉沉的石头。
在屋里烦闷地转来转去,天气不热,他的浑身却冒出一层一层细汗。
左思右想,罗江南最终决定去找连文军。
自己的事无从下手,趁着闲空,了解一下老连的心理,是否出轨亦或逢场作戏,结局怎样,都对王家姐俩有个交代。作为将来一肩挑的亲戚,罗江南不想指到连文军脸上追问,伤了他的自尊再挽回就难了。和向南的家庭处境不同,时间导致的感情鸿沟已很难逾越了。连文军对王健的一腔忠恋,旁人看的清清楚楚,一个王小慧的出现搅不起大浪。以他男人的角度来讲,没有谁会傻到踢踏掉手里的幸福,而去追求昙花一现的新鲜。
连文军的一个小徒弟有事回老家了,生意依然红火,连文军俩人忙得昏天黑地。猛地看见面前一个高大挺健的身影,站在修车铺门口,逆着光线,看不清楚脸,叫了声“老连”,他才辨认出来人是阳泉小学的老师罗江南,也是他将来的一肩挑,小姨子对他大大方方的爱慕,让他很是嫉妒羡慕恨。
同人不同命啊!
连文军扔下工具,摘掉油渍麻花的手套,摇着身子走过来,一拳砸在罗江南肩上,说:“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兄弟,不疼吗?脸面看是小白脸,拳头却是莽夫的,哪来那么大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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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变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