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没有犟过子女的父母”,王茂林最不屑这句话,那些怂囊没能力的父母才挂在嘴上的。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龙湾抓光阴的好手,对自家的老婆娃娃像稀罕眼珠子一样。因此,她们必须对他言听计从,按着他规划的路走。他很自信,能给她们好的生活和将来。
可等他的两个女儿长大,扑扇羽翼渐丰的翅膀冲天而去,空留下他守在老巢,才真正体会到“儿大不由娘”的难堪悲哀。
李茜能跟着大女儿走,王茂林没想到,她在家里养尊处优,带小孩子是苦差事,何况是苦寒的百八乡。他不催也不着急,迟早她自己会回家的,她那个岁数能吃下来百八乡的苦才怪!
她若回来,大女儿如同断了一只胳膊,一边上课一边拉扯女儿,过活不下去,也会乖乖回靖安,他安心地等着李茜回家。
王茂林心里另一挂小算盘也拨的滴溜乱转:连文军这个女婿还算有孝心,以后就靠他养老送终了。趁早给他挑明,家产的百分之八十留给他,二胎若是生了儿子,再把小引的姓改成“王”姓,他就没遗憾了。
他的脚伤留下后遗症了,走路久了锥心地疼,不便亲自跑代办业务,便注册成立了农村合作社,雇请了五六个精壮的小伙子帮忙。
靖安土头好,长出的陇椒品相好,菜商蜂拥而至,大把的钞票装进棚户的口袋,有些人家飘飘然了,开始轻视起质量来。
王茂林在收菜过程中发现一些品相难看的陇椒,便拒收了。
“乡里乡亲的,摆什么大爷的口,你不收,我们交到别处去。”
“别是和菜贩子一伙,故意压价吧!”
“他这些年赚的钱还不是我们给他的机会,都不给他交菜,看他能逑很!”
王茂林的耳朵被冷言热讽灌满了,他痛心靖安陇椒的好名声毁于一旦,又难过老乡们的不理解,最后咬牙全收下,他想自己贴钱往外卖。结果事与愿违,菜商根本不卖他的账,辣椒全烂在合作社,收走的陇椒也堆在外地市场,无人问津。
王茂林着急上火,加上回家没有人照顾,饭都吃不上,一下病倒了。
他是硬汉子,自己爬到卫生院输了两天液体,烧退了,浑身软绵无力,躺在炕上休养。
老蔡来家里时,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老蔡进门抽了两下鼻子,眉头紧皱,找来笤帚划拉干净地上的垃圾,打开走廊窗户,接来清水,浸透毛巾,给王茂林胡乱抹了几把脸。
他听说了龙湾陇椒烂了摊场的事,王茂林栽了个大跟头,却一直没接到他的诉苦电话,放心不下,专程赶到家里来。
老伙计的到来,让王茂林更心酸,这些天,他心力交瘁,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欠了一屁股债,被菜商讥笑被菜农误解,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不用问,看家里冰锅冷灶,凌乱不堪的样子,老蔡都能猜到老朋友家里发生的事。他让王茂林身体缓过劲就去百八乡找李茜,一家子四分五裂,日子能过好吗?
两个女儿已然管不了,再掺和进去老伴,他在家里还有地位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都不闻不问,反了天了!
王茂林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去的百八乡,一路颠簸,鼻腔里塞满黄尘,脑仁子跳着疼,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了。他顾不上自己的难受,倒心疼起女儿们这两年来回跑而遭的罪。
下了车,王茂林没有找到阳泉小学的大门,歪扭七八的围墙不及成人高,跨腿就能跳进去。他大病初愈,体力没有恢复,绕着围墙走两圈就走不动了。他蹲在墙角休息,口干舌燥,没有买矿泉水的地方,只好忍着,有气无力地张望着街上往来的人。
一群学生娃推推搡搡从学校出来,王茂林才发现校门是一扇刷了黑漆的木板门,又窄又小,与他印象里高大宏伟的校门一点不像,所以他来回转圈都没发现。
他错开学生推门进去,发现必须扣上门,身后跟着两三只饿得嗷嗷叫的野狗,红着眼睛伺机而动。
听说过百八乡学校的简陋,真正见识过,发现比传说中还破败。龙湾的学校八十年代末就集资建了一栋单面墙体的砖混大楼,三层,虽不高,矗立在学校中央也气派显眼。有走廊,下课了,学生们倚着栏杆眺望远方,谈天说地,校园里热热闹闹,才像年轻人待的地方。
他四下看看,一排安静点的平房可能是宿舍,抬腿走过去。
李茜大清早抱着孩子去了田甜家。
田甜母亲淘洗了一袋子莜麦炒熟,掺和了冰糖磨成粉,开水一冲,麦香味蹿二里地。她说小引该吃五谷了,先试试看她吃不吃。
李茜眼看小引胖嘟嘟的脸颊消瘦了,心疼万分又没办法,王健的奶水清汤咣水,吃奶的娃娃嘬得起
第55章 父亲驾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