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风呼嚎着，诉说着北境秋末的苍茫，今年冬天，免不了又是雪虐风饕。
王虔不再躺在外面摇椅上听安清兰给他读书，因为中午的那一点阳光已经无法抵挡剔骨寒风。听说李昭回到飞鱼部就生了一场大病，不再参与政事了，但他也还说话算数，果真给王虔送来了满满一箱子书。
“巫祝大人少年英才，机敏过人，昭平生所见之人，未有所及。寒冬将至，当休养生息，不宜外出，以免老年得苦。恐巫祝大人居家无趣，今送来藏书一百二十本，助大人养性修身，还望笑纳。”
这是同藏书一起送来的书信，若不是李昭真的病了，王虔甚至怀疑他是在嘲讽自己。
大哥回去继续驻守，二姐已有身孕可姐夫还是被派去出征，苏辰护送客商回归南境，苏兴也跟着张封做了副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倒还真是“居家无趣”。
依照苏兴的脾气，随军出征怎么会忘记王虔，只是鹿首并不同意，也没有给他理由。对于这件事，苏兴来告别的时候，王虔试探了他几句，他什么都没说，但王虔还是猜出了大概。
“参见殿下，天渐冷了，大王担心殿下受凉，差小的送来狐裘给殿下。”
“替我谢过叔父，我晚一些就去拜访他。”王虔回礼道。
狐裘正是苏雪在寿宴上送给鹿首的那一件。集腋成裘，千金不换，鹿首对待自己，总是这么大方。
王虔穿上白狐裘，但是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的样子，这让他感到有些可惜。
“我穿这个好看吗？”
正在给他读书的安清兰，被问得一愣，似乎回答好看也不合适，回答不好看也不合适。
“好看！”安明德替姐姐解决了这个难题。
王虔眉头舒展开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吩咐安清兰不用读了，自己前去拜访鹿首。
还有一个月就要逐渐入冬了，这算不上出战的好时机。无论是南境还是北境，往往都不会选择寒冬腊月打仗，一但下场大雪，行军困难，补给不足，便是冻死饿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秋季才是最好的开战时期。
北境很多部落，都会选择在秋季南下劫掠。春夏休养生息，秋天抢钱，抢粮，抢女人，这是他们的常态。神鹿部地理位置优越，资源丰富，渔猎的同时还在发展农耕，在这一代鹿首的治理下已经几十年没有做过这种事了，这也是鹿首发展商路能行得通的原因之一。
当夜商议计划的时候，殿内文武吵得不可开交，主要争论的就是发兵时机。保守派觉得应该等到来年秋初起兵，在此期间还可以尝试分裂瓦解四部联盟和他们的一些下属部落，如果现在起兵，即使攻破敌人，到了冬季也无法彻底平定，到时候补给跟不上还是撤要回来。激进派则觉得，四部联盟不断骚扰商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现在趁他们南下劫掠，正好打一个措手不及。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今年还是要出兵，但并不全面拉开战线。
四个部落里，黑水部距离神鹿部最近，他的实力比赤蛇部要强，比其他两个要弱，所以最后被选来第一个开刀。当然，之所以选择他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黑水部临近雪女湖，湖鱼数不胜数，曾帮他们解决了数次冬季断粮的危机。神鹿部如果趁他们南下劫掠之际，出奇兵迅速占领雪女湖附近的土地，就不用担心冬天补给问题了。荆山部与河谷部相距雪女湖甚远，只要坚持到冬季，他们的补给跟不上自然要撤军，到时候只剩下赤蛇部一方可以援助黑水部，根本就不足为惧。更何况，常元回去后，赤蛇部是否会援助还是两说呢。
鹿首年纪已经大了，儿子们也逐渐成年，自然不用亲自出征了。议事殿内，少了很多将领，显得有些冷清。由于大军还在路上，所以没什么紧急战报，殿内每天商量的就都是一些寻常事，好像没有出征这回事一样。
王虔走到了议事殿的门外，他穿着那件白狐裘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等候，没有像以前和苏兴在一起时一样趴在门缝往里看。
议事殿大门打开，群臣们陆续走出来，巫王苍最后才出来，显然是留下来和鹿首说了什么。
“这么快就穿上了，让师父看看，不错，和师父当年一样潇洒啊。”
“天冷了，不能辜负了叔父的心意。”
“进去吧，王上在里面还没走呢。”王苍叹了口气，没有和王虔一起进去。
议事殿内，群臣已经走光了，鹿首还一个人坐在高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王虔走进来，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惊起一下，又一下的回响。
“拜见叔父。”
似乎是没有发现王虔进来，等到王虔说完话后鹿首才回过神来。
“虔儿来了。这白狐裘还是要年轻人穿上才好看。”鹿首从殿内唯一一把椅子上起身，走到王虔身边，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离。
第二十一章:狐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