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他每月都会偷偷过来，向将军汇报渭山的情况。
“这种刺头儿，训练好了，最容易变成一把利刃，让人多看着点，有机会磨练磨练他们，只是，如果压制不下来，军纪第一。”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还有，记住，行事一定要低调，我们现在正处于潜伏期，韬光养晦才是上策。”云灼风继续说道。
“是！”蒙刚抱拳，“将军什么时候再过来呢？”
“过几个月吧，这段时间，我先留在京城，你多看着点。”
“是，将军还有别的吩咐吗？如果没有，属下就告退了。”
“去吧。”
说罢，蒙刚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门，又老老实实将门关上。
今日的天早上还好好的，此刻却突然有些阴沉。
一朵一朵的白云也被乌蒙蒙的气氛染上了些许暗沉，挂在天上，有些笨重的挪动着。
云灼风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眼前的一幕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个陈列有序的黑压压的牌位。
这是云家的祠堂。
祠堂里供奉的是云家祖祖辈辈逝去的家主和有对云家有重要贡献的家人，其中最前面的一位，便是云灼风的祖父——云勘。
云灼风拿起几柱香，对着云勘拜了拜。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京了，也没有来拜过祖父。
京城这个地方，太容易勾起回忆。
小时候，云灼风对祖父的是又敬又怕的。
“手抬高点、腿再低点！”云勘板着脸，对着眼前的小人儿教训道。
小小的云灼风逢着烈日，满头大汗在院子里扎着马步，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男人，眼神里满是不服，却不敢吭一声。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均有些不忍的低着头，也没人敢上前求情。
云勘是出了名的严苛，即便是对小孙子也不放过。
在云勘还在边关时，小云灼风会经常偷偷跟祖母打听祖父的消息，他最怕他回京了，每次回来就折腾他。
可当云灼风每每听到关于云勘大败敌人的消息时，他心中也会不禁升腾起一股自豪的感觉，所以他也一直渴望成为祖父那样的人，战功赫赫，保家卫国。
在云灼风的印象里，除却云勘的严苛，他也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一生戎马，将满腔热血奉献于沙场，京城百姓对他口口相传。
可是有一天，祖父却被斩首了。
他亲眼看着他在高高刑场上死去，鲜血从颈脖上喷涌而出，一颗硬邦邦的脑袋从身边滚到远处，留下了一长串的血迹。
这是他毕生的噩梦。
事情的原由，归于祖父打了一场大大败仗，那场仗损失了数万将士，也让大羌连丢了三座城池，百姓伏尸遍地。
那时他小，不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等慢慢长大才对这些数字越来越感到心惊。
也是那年，父亲被皇帝远派去了边关，带上了他，再未回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句话是他小时候常常听父亲念叨的，直到很久以后才真正懂得。
这句话，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这代价，是被皇帝无情抛弃的生命和土地，就为了解决祖父这个功高震主的老将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收回思绪，云灼风伸手抚去云勘牌位上一只小虫子的尸体，便径直走了出去。
第57章 京城记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