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主傍身的贤妃和良妃则将公主放到三思的怀里：“她也叫你一句母后，你这个做母后的，可要给孩子做好榜样，别忧思过度。”
嘉宁和静安两位公主俯首在三思腿边，一派天真可爱，一口一个母后，直甜到人心里去。
那些官学的调皮孩子们近日也乖觉了许多，有三思在的时候，读书声一声比一声大，马步一个比一个扎得稳。
所有人都以为三思因为郑明尧时日不多而郁郁寡欢，只有郑云意似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也许是源于郑云意曾今将生母之死的秘密告知三思，他总觉得三思的郁结不全是因为郑明尧，也许还有一些是因为这个众人眼中堪当大任的太子殿下。
郑云意的敏锐让三思也不免有些吃惊，她笑着想去摸郑云意的头，却发现这小子不知何时已经于自己一般高了，只能遗憾地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
“倒也并非如何忧愁，只不过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有完全明白罢了。”
这段时间的侍疾，三思也多了解了不少关于郑明尧中毒那场战役之事。
敌国强劲，又擅诡计，因此中毒虽然不耻，却也并不意外。
只是郑明尧回忆起那场苦战，总充满了遗憾：“当时不知如何走漏的风声，敌方对我们的军队情况似乎了解甚多，因此才中了埋伏，损失了许多精兵良将。多好的儿郎，一个个高呼着保家卫国的口号出征，朕却没有将他们全须全尾地送还给他们的妻儿。”
那场战役惨胜，也换来了两国的和平，但是对于郑明尧而言，却也是惨败，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了太多太多百姓。
其中细节繁多，就是率兵的郑明尧也并不能记得所有的细枝末节，只是三思格外敏锐，听出了一些端倪。
如果这场战事的机密被人提前泄露，才导致之后的失利，那多半是因为出了内鬼，这内鬼是何等身份地位，又为何卖国求荣，一切却是难以探查。
温暖的宫室内，床榻上依然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重被褥。
郑明尧勉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俯在床榻边睡着了的三思。
“婉儿......”郑明尧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三思的头发，还没够到，三思便已经惊醒了过来。
三思揉了揉眼睛，提起神来：“陛下是觉得冷，还是要喝水？”
郑明尧摇了摇头，朝着三思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被三思握在手里，只觉得一片冰凉。
“婉儿，朕想作画。”
几乎是一字一顿，费了大力气，郑明尧才说清楚了这一句话。
三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叫来宫人，自己亲手将郑明尧搀扶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陪着他坐在了书桌面前。
画纸铺开，墨研磨开来，三思润好笔，递给郑明尧，又将一个烧好的汤婆子放在了他的腿上：“陛下画吧，臣妾帮您研磨。”
郑明尧笑了笑，这笑容一如三思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那时的郑明尧还意气风发，虽也身体抱恙，却风采不减，坐在摆着早膳的桌子前，冲三思招手，唤她婉儿。
“不用，婉儿坐着便是。”
是了，曾今郑明尧说过，要替三思也作一幅画，只是后来忙于水患之事耽搁，再后来便病重，竟没了机会。
三思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面上却扬起笑来：“臣妾此时没有梳妆，陛下明日等臣妾换了好看的衣服，妆饰好了再画可好？”
郑明尧只是温柔地看着三思，眼里的确实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和她都知道，没有时间了。
三思忽然转过身，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眼眶中的泪逼了回去，用手帕胡乱地擦了擦，再拢了拢头发，端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提笔着墨，郑明尧即使体力不支，也画得十分仔细，他虽叫三思坐在面前，却几乎是凝望着三思作完这副画。
哪需比照而画，人早已刻在了心中。
最后一笔落成，郑明尧打开了一个装着印章的盒子，并非是皇帝的官印，而是写着他小字的私印。
他将私印粘上朱砂，缓缓抬起，忽然手一松，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印章掉落了下来，刚好印在了画中佳人的裙摆处，仿佛一处印花。
“陛下！”
三思看着跌坐到椅子上的郑明尧，心仿佛被攥紧，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婉儿.......朕没有失言。”
第57章 哀家智斗后宫文男主(十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