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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北冥有鱼[2/2页]

解连环 满碧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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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上下,生得很是清秀,眉目他独自一人在那亭子里作画着实可怜,神都苑里的鸟兽,少说也有一千种,这不得画到二半夜里去。”
      薛至柔想起孙道玄那日在灵龟阁骂骂咧咧的一副拽样,只觉得他活该,但提及安乐公主驸马武延秀,却是有些唏嘘。武延秀是安乐公主的第二任驸马,先驸马武崇训的堂弟。武崇训尚在人世时,两人便暗通款曲,勾搭到了一处,故而如今安乐心猿意马,武延秀也唯有苦笑的份儿,并不敢说什么。薛至柔与武延秀算得上老相识,一直觉得他性情温和爱玩笑,但打从他娶了安乐公主后,便鲜少再与先前的老友见面,薛至柔亦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此一次北冥鱼入洛阳,他与临淄王李隆基由皇帝钦点,代表皇室相迎,可谓殊荣无限,但那安乐公主便也借着这个由头入洛阳寻孙道玄了。
      天家姻缘,真情假意又有谁能明辨,快乐与痛苦亦非寻常人可以揣度,这也是薛至柔当初宁愿做女冠徒也不愿被接受韦皇后赐婚的原因。
      薛崇简见薛至柔盯着孙道玄的背影颇为入神,生怕她也被那厮的皮囊迷住了,忙道:“话说回来,孙道玄这厮来洛阳时间不长,洛阳城里关于他的流言可真不少。坊间很多人都说,他自幼便将阳寿献祭,跟小鬼学画,早已不是人,而是画魑。传说画魑乃是由古画幻化成人形的妖怪,专吸年轻女子的气血。安乐贪图一时之快,不怕死便也罢了,你可千万别……”
      看着薛崇简这副认真的样子,薛至柔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调侃道:“他是画魑,你是花痴,你们岂不是本家?”
      “玄玄,我没同你玩笑,”薛崇简的神色是难得一见的肃然,“你可知道,那孙道玄闲来无事便去大理寺,为那些腐烂的无人认领,无法辨明身份的尸身画像,一待就是一整天。那些烂透了的尸身,那些老法曹皆断不出容貌特征,他竟能画个八九分。我虽然仰慕他的才华,但他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我不希望你结识他。”
      “其实几日前,他来过我的灵龟阁。”薛至柔没想到孙道玄身上竟还有这般机巧,先前对他毫无兴趣,此时倒是来了精神,“我也不知他是何人推荐来的,只是他能对出我的密语,还找我解一个死人说话的梦境……我没搭理他,他便骂了我几声……”
      “什么死人说话的梦境?”薛崇简不想孙道玄竟去找过薛至柔,一时间如鲠在喉,急切追问,“那密语我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鸣锣声由远及近,不远处高台上哄闹的人群即刻肃静下来。薛至柔知道是父亲送北冥鱼到此处来了,着急开溜,无心再讨论什么孙道玄,对薛崇简告辞道:“嗣直一直身体不好,临淄王嘱托我明日为嗣直祈福,东西我还没准备好,先回灵龟阁了。”
      李嗣直为李隆基长子,时年三岁,自小体弱多病,极受李隆基的怜惜。近来他生辰将至,李隆基希望能趁此机会为他祈福消灾,特意请薛至柔主持仪式,明日便在这神都苑的凝碧池放生锦鲤。
      薛崇简与李隆基是表兄弟,两人自小亲近,十足要好。没想到表兄一来洛阳便如此耽误自己,薛崇简气得直拍大腿,却也无济于事。
      吉时将至,敕造高台上,李隆基、武延秀与叶法善已然站定,薛讷与新罗使臣准备打开罐车,令北冥鱼展现真容。太平公主亦出了宿羽台,准备前去看热闹。薛崇简不敢再与薛至柔耽搁,恭敬地随母亲离开了。
      薛至柔终于得空,心想干脆趁乱走了,此时人多哄闹,大家的注意力皆在北冥鱼身上,哪里会有人注意到她这个鸿胪寺的小女官,于是打定主意开溜。她疾走出十余丈远,又顿步停了下来,心想也有大半年未曾见过父亲了,虽说有母亲和三位兄长陪伴照顾,到底还是挂心,便又折返回来,打算远距离看看。
      与其他膀大腰圆的将军不同,薛讷虽战功赫赫,气质却十分儒雅,神色谦然,年轻时想必是个难得的俊俏郎君。薛至柔躲在人群中遥遥相望,见父亲一切安好,说不出的欣然,准备悄然离开,哪知竟堪堪碰上尿遁的叶法善。
      “天师,可巧在这遇上你,我便不用再去凌空观了,”薛至柔低声说道,“太平公主府又出了怪事,殿下请叶天师前去镇压,最好将泰山石带去一块,让公主放在卧房里,免得啊,又被什么小鬼头偷去扔了。还有,你去公主府可千万将官服穿上,殿下讲究,千万别犯错啊。”
      叶法善耄耋之年,发须尽白,体型微胖,看起来十分和善,虽是薛至柔的顶头上司,年龄亦相差七十余岁,但若论资排辈起来,薛至柔这“瑶池奉”竟是叶法善的师妹,而非徒孙。这老头儿平素里一心著书修道,还要掌管鸿胪寺的大小事宜,生活上十分不拘小节,薛至柔打从回到洛阳,便对他多多加以照顾,两人算得上忘年交,故而虽着急跑路,薛至柔还是细细叮嘱了几句,生恐他因为不拘小节而见罪于太平公主。
      叶法善见薛至柔颠颠欲走,忙伸手一拦:“至柔丫头,莫急,典礼后薛将军要寻你,特意让贫道留了你莫先走
      “我父亲?”薛至柔霎时变了脸色,急问叶法善,“找我何事?不会知道灵龟阁的事了罢?”
      “方才薛将军一入神都苑,便有你曾襄助过的苦主前来向他致谢,薛将军稍稍一问便知晓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道理简单,薛至柔自然懂,但这一上来便被点炮仗崩屁股的运气,亦非常人所有。薛至柔僵硬地对叶法善一礼,整个人魂飞九天外,后悔方才没有立即走了。但父亲既然已经知晓,躲已无用,眼下要如何保住灵龟阁才是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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