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这……仙长,他要毒杀镇上的居民,这就是咱们长乐镇自家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吧?”
“不管哪里的人,说话做事总是要讲证据的。”
“你们一上来就说他投毒,也没个证据就急着要将此事盖棺定论,迫不及待地就要将人处死……”
她话音一顿,意有所指地说道:“张员外,急着找替死鬼,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张员外面色一变:“你在说什么?他在井里下毒是有人亲眼所见!更何况,你看不是有人已经发作了吗……”
他指着一开始那个打滚喊肚子疼的人。
但那人似乎是留心着这边的进展,早已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浑然忘记了此时自己扮演的应该是个病患。
见到张员外的动作,他动作一僵,连忙躺下连声呼痛。
司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员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上嗫嚅着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真的有事,我自然会查出个结果来还大家一个公道。在那之前,他我就先带走了。”
在众人沉凝的视线中,她朝地上的他伸出手。
与面对众人时面上的严肃不同,望着他时,她甚至还能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
像是一只小刺猬,以锋利的尖刺面对众人,却只将温暖柔软的肚皮露给他。
在这具身体里,苍淮听不见半分声音。
只能看见他们面上狰狞的神情,如同鬼影重重。
她却干净、温和、不染尘埃。
苍淮眼神晦暗。
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对这具身体怀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她分明不认得他,却还是不惜身陷险境,一次一次地帮他。
伸到眼前的手,手指根根纤长,白得晃眼,精致如同瓷器,只是看着便能让人联想到手感定然十分柔软而温暖。
他指尖微蜷,缓缓将那一只满是脏污,染着尘泥的手放入她的手心。
……
离开前的最后一眼,司娆看向正堂里的一对新人。
他们本该才是今日的主角,却被众人遗忘在了正堂里。
原本围在身边的众人都一拥而出,到了院子里看热闹,他们两人的站位却没有丝毫变动。
他们仍站在原地。
新郎官手里牵着那一段红绸,新娘子则安静地站在身侧。
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木然而冷漠的目光只盯着手上的一段红绸。
而另一端的新娘子的动作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她的面目笼罩在大红盖头之下,连一丝隐约都无法窥见。
古怪,古怪透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司娆心中生出荒诞之感。
整个镇子上的人都不对劲,他们的行为模式根本就毫无逻辑可言。
今日的发展和昨日分明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暴毙在拜堂过程中的新郎官好好地活了下来,但结果却一样的。
他们还是想要小容死。
这仿佛是整个界里既定的程序,所有的恶意都会集中到他身上。
不管新郎官有没有出事,他们都只想让他死。
一纤细一瘦弱的两道身影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
员外府里站满了人,但此时的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目视着他们离开,脸上阴沉得可怕。
……
司娆带着他回了客栈。
此时客栈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伙计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司娆没有惊动他,悄悄带着人上了楼。
“楼里都没有人了,用热水不方便。”
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她还是这样解释了一句。
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后用了一个祛尘术。
水流落下,带走身上的脏污与泥垢。
她的手是暖的。
覆在眼上的动作也极轻,像是云雾一般。
他本该厌恶任何人的碰触。
可奇异的,他竟不讨厌她无意的亲近。
那一只手只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房间里柔和的烛火映入眼中。
司娆蹲身在他面前,望着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还好你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若是什么都能听见,岂不是要难过死了。”
她的距离极近,说话时喉间微微的震动都清晰可见。
“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吧。”
“不过今天就先睡觉了,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
苍淮下意识就是一皱眉,他不用睡觉。
但是望着她如秋水横波一般的眼眸,他终是一抿唇,默默爬上了床。
房间内的烛火熄灭了。
他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床顶,眼里是复杂的思绪。
她带他回来,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仿佛只是随手把他从那群人手里解救出来,然后给他打理干净,仅此而已。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完全看不清她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思绪陡然被打断了。
是床侧微微下陷,属于她的清和香息顿时萦绕在鼻尖。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微微震了一下。
原本只是平躺在床上的人刹那间浑身僵硬,冻成了木头一般。
司娆合衣躺下,只占据了床边的一点,嘴里喃喃道:“明天就结束了……”
“一定要早一点,赶在日落之前。”
苍淮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说话间微微凌乱的呼吸。
还有她无孔不入的气味。
第 25 章 第 25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