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踏出府门，看见远处台阶下跪在雪地里的人，蓦然顿住了脚步。
他一身染血的单衣直挺挺跪在那里，像白色世界里唯一盛开的红梅，绽放得惨烈又凄美。
木朝似有所觉，缓缓抬起冻僵的脖子，仰头望住石阶上的人。
他没有错过，她清凌凌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痛意。
“干爹，我还没有输。”木朝轻声说。
只要她怜惜他，他就不会输。
何水志根本没听清木朝说什么，在看见宝昌长公主的一瞬间，他就撇开撑伞的小太监，麻溜地跑到鹿芷跟前行大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嗯。”
鹿芷随口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不远处对木朝指指点点的热闹人群，对门口的府卫冷声道：“怎么，当公主府的大门是耍猴看戏的地方吗？如此喧哗吵闹，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府卫们一听，知道公主生气了，立刻动身去疏散人群。
他们也是听说这位跪着的木大人得罪了长公主，便有意放人群靠近，让大家都来看看木朝的笑话。
“等等，去把府中侍卫都调出来，今日公主府外这条长街上，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许靠近。”
何水志听长公主说要把这条长街清理得一个人都不剩，顿时急了。
陛下昨日已经打过木朝板子，今日又让他跪到长公主府外请罪，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看到冒犯皇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无论是谁，挑战天家威严，都要付出代价。
何水志犹豫着劝道：“殿下，这……”
鹿芷看他一眼：“我明白陛下的意思，半柱香的时间，足够这些人把该传的话传出去了。若还不够，本宫亲自找人去传话。”
她说完，缓步迈下石阶，执伞走到木朝跟前。
离得近了，她才真切地看清木朝身上的惨状。他的腰臀上皮肉翻滚，深色发紫的血水和白色单衣紧紧缠在一起，在冬日极寒的天气里凝固冻结。
绷紧的指尖用力刮过木质的伞柄。
鹿芷将手中的伞交给青雾，又从青雾手中拿过黑色披风。
然后半蹲身体，小心翼翼地把披风盖到木朝惨不忍睹的身体上。在他脖颈前系衣带的时候，木朝微微仰起脸，避开了她的手指。
玉色脖颈上一道乌青的掐痕乍然跃入鹿芷眼帘。
好不容易收敛的怒气一下子又腾地升了起来，她揪紧手边的狐狸毛，恨不得现在立刻冲进宫中去给男主鹿煜一个大比兜。
在鹿芷靠近的时候，木朝就规矩地垂下了头。
她带着热意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暖和的毛领围上他脖颈时，他感受到了她动作里的温柔小心。
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似的，用力碰一下就会碎。
他低垂的黑眸里涌上难抑的酸涩。
木朝想，他不仅身体冻僵了，脑子大概也冻僵了。
否则怎么会控制不住地想再往前一点，靠近身前唯一的热源。
掌印太监和权倾朝野长公主（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