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百里柳西一愣,“阿杭,你笑什么?”
沈杭瞥了她一眼,眼神压迫感极强,“朕生性就爱笑,不可以吗?”
听起来是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沈杭把茶杯挪向一旁,就这么寒光四射的盯着百里柳西,“太后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朕向来对太后你呢没什么耐心,下次见面更不知何年何月了。”
百里柳西眼巴巴地瞧着沈杭,话锋一转,“阿杭的确是爱笑的,本宫记得你小时候,头一回瞧见渊儿便抱上去喊着哥哥,不肯撒手呢。”
沈杭默默道,那是因为我踏马知道沈渊他娘的是太子,想提前和他培养感情抱上这条平辈里最粗的大腿,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
百里柳西见沈杭不说话,便知道他不反感这个话题,他们之间也只有沈渊可以聊了,“你皇兄,什么时候回来?”
沈杭挑了挑眉,“朕不知道。”
百里柳西一阵气闷,“阿杭怎会不知呢?你们兄弟俩最是要好了。”
沈杭攥着茶杯,任由滚烫的茶水倾倒,顺着手背向下流,烫的他的手背转瞬便红了一片。
沈杭在这折磨自己的瞬间里竟然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快感,“要好?”
沈杭发狠把茶杯摔向一旁,被子落地便被沈杭用内力轰成了碎末,散散落在大殿上。
他哑声道:“太后娘娘,有没有可能你在朕面前逼死朕的母妃的时候,朕就不会和他要好呢?”
沈杭大脑充血,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又疯狂,他近乎偏执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那一段连对着程年年都无法诉诸于口的暗哑沉默。
竟然对着这个造成自己童年全部不幸的女人,他可以隐忍又坚定的道出种种,“你当真以为朕小,不记事吗?”
寻常孩童自然不记事,碰到这样的场景,受不了的变疯变傻,受得住的长大后或许也会忘记,或许会记得片点零星,像五哥沈域一样。
可他是沈杭,小小的身体里藏着的是一个二十一岁成年人的灵魂,他怎么会忘!
沈杭背对着门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百里柳西,眼神里已然翻涌起浓浓的杀意。
“你恨死朕了吧,百里柳西。你以为五哥死了,沈渊的太子之位无人撼动,设计让父皇丧命。却万万没有想到,父皇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改了遗诏,推朕上位。”
沈杭看着她,放缓语速,“你恨死朕了吧?”
沈杭道:“你仗着朕顾忌沈渊不敢杀你,在父皇驾崩当日大肆准备太后之礼,你可有心?”
百里柳西撑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沈杭的手都在发抖,“沈惊澜,可你事到如今也不敢拿本宫怎样!本宫是沈渊的母后,是当今大周宁王的母亲!你太高估你在我儿心中的地位了,你若敢伤本宫一丝一毫,这大周江山就别想我的渊儿替你承担一丝一毫!”
沈杭冷漠地看着她,不在乎她的举止多么放肆,“高估?朕从来不高估任何情感。”
沈杭缓缓重复了一遍,然后笑出声,声音不似平时朗月入怀般爽朗,反而处处透露出一种阴狠森然。
他转着手里的短剑,歪着头笑道:“你好天真啊,百里柳西。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朕承认,登基之初,不杀你是因为光凭朕一人坐不稳这大周江山,朕需要沈渊。”
百里柳西气到发抖,“那你何故饮下那碗药汤!你明知那是百里月为取你性命!”
沈杭轻轻吹了口气,“因为朕,死不了。你真当朕没有安排就敢这般寻死,万一一个不慎,这大周是拱手相让给南梁还是你那已经覆灭的西阙啊?”
沈杭心里发紧,但面上不显,甚至还微微笑着,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
“知道朕为什么突然南巡吗?”沈杭道:“三年前朕登基,沈渊不知所踪,朕苦苦追寻不得,偏偏一次短短的南巡便给朕撞上了,太后觉得巧不巧?”
百里柳西捏着帕子不说话。
沈杭道:“太后大概也不知吧,朕中毒后,沈渊回过上京一次,就在御书房外远远看着朕。就这一回,用朕的命揪出了沈渊的下落,朕自己培养的暗卫在暗中一路推波助澜,让朕默默顺着这个方向走,中间出了不少差错,但索性,一切都回了正轨。”
百里柳西也不再装什么慈母的痛心疾首表情了,同样冷冷的,面沉如水,“沈惊澜,你不是不属意帝位吗?还是你自小心机深重,在你父皇,你兄长,乃至天下人面前演了一出天衣无缝的戏码。”
沈杭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他这两年不来见百里柳西也是有这个顾虑,怕自己一激动给人砍了,把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搅得一团乱。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老了,就连脑子也不那么好使了,沈杭道:“朕本来确实是不属意帝位的,沈渊……”
沈杭突然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沈渊对朕,的确是情深义重。可,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绑在另一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上呢?朕故意接近沈渊,沈渊怜朕自幼丧母,才不拒绝朕的刻意接近。后来知道朕的母妃因你而死,更是愧对朕。这个皇位既然给了朕,断断没有送出去的道理。”
沈杭在心里都唾弃自己,真是一手好算计。
百里柳西很恨道:“沈惊澜,你真是好算计。算计你父皇,算计你兄长,算计群臣,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算计的!”
沈杭想起来自己曾对程年年说的一句话,“羡慕我做什么,这也是我苦苦周旋而来的,没有人会突然爱我。”
就是,羡慕他做什么。
沈杭突然变了一副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百里柳西,但又立刻恢复原样,“朕年少时不懂收敛锋芒,做事贪功冒进,也只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这皇位落不到我头上,我自也不会去抢。”
“沈惊澜!”百里柳西吼道:“渊儿待你一片真心,你利用他对幼弟的怜爱之心,处处算计,你怎么对得住你兄长!”
沈杭笑了笑,“对不住便对不住吧,我今日来,本是为了警告你,别打程二小姐的主意,她身边的人可个个不好惹。不过今天朕失态了,竟然和你说了这么多,倒也没必要再警告你了。”
百里柳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杭是什么意思。
沈惊澜把玩短剑的手突然顿住,然后夹着内力朝百里柳西的胸口掷去。
因为,她也活不了了。
襄着漂亮金边的短剑飞出去,沈杭心下还有些遗憾,本来是打算送给程年年的。
算了,再打一把新的吧。
“铛!”
沈杭眼睁睁看着短剑被石子打偏,没入后方的柱子里,只剩下一个尾巴。
可见沈杭杀意之盛。
百里柳西跪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捂着自己的心口。
沈杭浑身的血液霎时间逆流,他轻轻回头。
沈渊风尘仆仆但面色淡淡,身形清冷,一如沈杭当年在御花园里,看见的那个年少好看的公子。
他问丫鬟,“那是谁?”
丫鬟说:“小殿下,那是太子殿下。”
然后沈杭思考了几秒,跌跌撞撞扑向沈渊,在沈渊低头看他的刹那,甜甜地喊:“哥哥。”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