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多坐在排上,多数都是自抽自烟,偶尔派烟也是就身边挨着的两个人,在远点的也不派也不看对方的脸,好像那一刻没有人在。男人们的闲聊内容却多是互相吹牛皮,要不就是昨天打了五毛钱一张的关牌;或者是看到省城或市里面的妇女们穿的很少,隐约看到内裤的颜色;最不济也在说xx车间主任和我关系怎么怎么好之类的。天色暗下来后小孩就围着大人们坐,大人们也是不好意思的,生怕回去小孩传话惹老婆笑话,因此也就多以“咦咦哦哦”“这个那个”的代替,发现实在聊着索然无味,也就各自散去了。然而每年夏天河里都是固定要淹死一两个人的,就像是个不限形式、不按黄历的古老祭祀。
县城里一条大概有一公里长主干道直通到底,然后分出十来条毛细血管一样的支线,双车道的路面整天都没有一辆车经过,由于道路实在太短了也没有啥自行车,到处都是步行的人。两边空荡的人行道种的是**的法国泡桐,天一热成群的蚜虫和臭大姐爬得满树都是,人是不大敢靠近的,倒引得蚂蚁整天拖着长长的队伍。建筑物分别显然,本地农民带小院子的黑瓦房、大开间的厂房、青砖平顶的是工人住家、行政事业的小楼则一定是贴满马赛克的,倒也填充的各条路上满满当当,只是没有啥规整的朝向和高度,倒像是刚学徒的剃头人剪出的癞子头。
地方上没有啥矿产资源,主要以丘陵梯田谋生,可能当初的县域规划想着工农革命一家亲,所以沿着主干道布置了化肥厂、水泥厂、农机厂、食品厂“四大神企”,然后在旁边的山里还有个三线厂。县城里住着五分之二的农民和小商贩、五分之二的工人、还有五分之一的行政事业单位人员。最开始行政事业单位人员是不甘自降身份与工人和农民比的,而工人瞧不起农民,嫌他们挑大肥臭得很;后来**要工人自给自足,显而易见农民的消费力是不够的,“四大神企”多是发不出工资的,因此轮到农民瞧不起工人了。再后来到新旧世纪之交时,轮到鄙视乡镇干部了。可见风水轮流转,可见风水因钱转。
不知是县城的封闭结构还是共饮河水的问题,这里的人长得竟出奇的一致,成年男子多在1米65到1米7之间;妇女多在1米5到1米55之间,小孩大多数都是一张呆瓜脸,一直到十六七岁,男孩个个顶着一圈毛茸茸的胡子,羸弱的身体连学痞的样子都是那么土味,女孩透露出的则是十足国之南边有村姑的气质。再大一点胡子一刮长相就出现分化了,一部分人脸上迅速粗糙起来,身体明显看着健壮了,这是承了父母饭碗当了工人;一些人沉默起来,背开始弯下来,这是当农民了;还有一些留出长头发或剪个板寸,眼睛逐渐斜了下去,这是练习眯眼扮狠做罗汉去了。或许真的是相由心生吧。
第二章 春风拂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