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霭秋霜，蒙蒙天光。
萋萋松柏，岐道狭长。
山鸟南祀，渭鱼北仰。
凤鸣赫赫，千里惊商。
岐山深处的隐秘山坳，拢着一座幽僻的草庐，简素又透了纯净，围栏上挂了许多晒干的药草，散着阵阵药香。
庐内草榻上躺着一昏睡的男童，忽然睁开眼，望着庐顶，眼神有些茫然。
十岁上下清秀的模样，眉斜浓林，眸孕繁星，黑发凤尾结在脑后。一身及膝的丝帛长纨，叠放的封腰和塌旁的软皮履，虽多处破损，却与小庐的陋简格格不入。
他身旁还横着一柄两掌长的乌黑长匕。
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不禁哎呦一声。
环顾四周，心道：“我这是在哪里？一座草庐？我怎么会在这里？”
男童只觉脑袋胀痛，就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醒了。”
草门被轻轻推开，清秀的女娃徐徐走入。两总髻犄在头顶两侧，各自垂下一束发丝。一身过膝的粗葛布衣裙，赤着足，好象一道清纯的晨光，映亮了四周。
女娃十二三上下，一副老成的口气道：“你是甚么人，孤身在这深山里做甚么？”声音清冷。
男童刚想回答，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甚么也想不起，心中一急，便红了眼眶，“我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女娃抄起男童的手腕，男童一惊，想撤手，却被对方纤细的五指牢牢钳住。
她紧皱眉头，“你的身子虚弱，心疾已久，脉相数细且沉，但这都与神思无关的，头上也不见伤患，怎么会想不起自己是谁？你是不是在诓我？”
见男童湿着眼睛摇头，神情不似作伪，沉吟了片刻，“莫非是阿爷说的离魂邪？”
“甚么离魂邪，我中邪了？邪祟？”男童脱口时，只觉中邪、邪祟等诸多念头自然而然地涌入脑海，虽全然不记得来由，却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神念清醒，却思忆不全，果然是中邪了。”她看了看男童惊惧而挂上泪水的稚嫩小脸，“哭甚么，我说的邪不是愚俗口中的鬼怪邪祟。邪即非真，寒是邪，热也是邪，犹如酒邪，醉后忘了先前种种言行，却能灵智如常。哎，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这是真邪以合，波陇不起之象，落在庸巫手里，也只能帮你求神祭祖罢了。”
男童听得一头雾水，抹了抹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娃，犹如溺水之人看到伸来的木棍，“那如何是好？你是巫女？你能帮我祭祖求神吗？”
女娃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我象庸巫么？给我躺下！”
说着随身掏出一布卷，内插数枚细针，针头尖锐，有白有黄。
男童听她口气严厉，急忙躺好，盯着那尖尖的利器，又紧张起来：“这尖尖的是甚么？……我想起来，黄的似乎叫铜黄，这白的叫锡白，但怎么会有这般光亮。”
女童也不回应，捏起一根，朝着他手背飞快戳下，他慌道：“你要做甚……啊～”
针已应声刺入虎口。
“鬼叫甚么，又不疼，这是我巫医一道的针石疗治之法。”
“巫医么，好象听过，很厉害的。”似乎甚么人对他说起过，该是个自己信任之人。
第一回 水山蹇，凤鸣岐山（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