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戎氏和淳夏紧随报信的兵士赶到了前面的营帐。
吴人、戎胥人、商人，乱哄哄一片。四周尽是倒塌的帐幔，一片狼藉……
跟在阿娘身后的戎胥牟仍记得这里是吴伯寝帐，虽然已面目全非，但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四周众人围聚，有喝骂，有指责，更有窃窃议论。
他看到了帐幔间躺着的尸身，头部半遮着帐缦，但从衣着身形看，该是吴伯不假。“莫非吴伯死在了自家的寝帐？”
他又想到了止叔，“为何要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或者说杀人者为何要将他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他不及多想，便被中央的打斗所吸引，只见汪芒丘山拳如重锤，腿似铜柱，居高临下，拳脚间逼得戎胥伯承和族中另一位千夫长联手仍节节退败，颇为狼狈。
麾下数名百夫长也死死盯着吴国巨人，准备随时杀入场中接应。
四伯季广正与赤着上身的无疆激斗，倒是不分上下，但都是凶性大露，双双杀红了眼。
陡然间，汪芒巨人硬拼着挨了戎胥伯承一腿，却抓住另一戎胥千夫长的破绽，连续拳腿猛攻，逼其趔趄后退，边吐血边单臂伏地，一时不及起身，便有重拳袭面而来。
危机时刻，忽有一只手掌插到两人中间，罡劲灌注，横扫而出。
汪芒丘山只觉被数座铜鼎撞击，连续大退了十余步，狠狠砸在半立的帐幔之上，呲啦一声，人帐应声倒地。但汪芒丘山一个后滚便又再度站起，才发现击退他的正是戎胥甸。
他自知讨不得好，便吼道：“你等戎胥奸贼，害我君伯，今日除非我汪芒战死在此，不然定叫你等血债血偿！”
“放甚么屁话，你以为我戎胥一族是旁人可以随便诬陷的，分明就是你等将吴伯害死，却故意挑衅，引我弟兄出手，好伺机嫁祸我等。”
回吼的是四伯季广，他见父甸已到，便没有再与侍卫长无疆纠缠。但他无意间看到骊戎氏一行时，目光却有些闪烁。
“大王子到了！你等还不住手？”周围有商将急忙喊阻。
“参见大王子～”
“请大王子为我君伯做主，严惩戎胥真凶～”
“请大王子主持公道，这些吴狗敢诬陷我等！”
众人一齐跪地，嘴上却各喊各的。
“吴人这是满口喷粪，大王子莫管，看我灭了他们～”戎胥季广叫嚣着。
“勾老子，先灭了你！”赤膊断发，纹着黑色蛇鸟图案的无疆起身就要冲向季广。
“放肆！”子甫喝着，抢身上前按住无疆，展示了铜骨的巫武。
身后的子羡步履沉重地走入场中央，商容也紧随其后。
子羡并未理会争执的双方诸将，径直来到吴伯的尸身前查看。
子甫一脚踹翻无疆，撂下一句“这里不是你等发疯的地方”，便赶上前，帮助子羡将虚遮的帐幔一一清除。
吴伯尸身完全露出，仰躺，微微翘首，鲜血殷红了身下的毛毡。厚厚的毛毡上还落了不少粘着血的白色断发。脖颈处露出一段锋利的匕尖和长长的匕刃，匕身乌黑如墨。黑色长匕显然是自脖后刺入，贯穿脊柱与喉咙。
骊戎氏与身后的戎胥牟大惊失色，因为他娘俩一眼认出了那柄长匕，赫然是仲牟被掳后带回的黑匕。
仲牟这才想起先前被吵醒时，并未看到黑匕，不料它不单是遗失这么简单，更成为了杀人凶器，“我记得睡前确将它放在了枕边。”心中暗暗回想。
“莫非真的是族人所为？否则我的黑匕怎会成了凶器……听阿娘说，黑匕本不是我原有之物，四伯他们都不认得，显然是这次被歹人劫掳后，才出现的，知道它的人也不多，阿娘、大哥、四伯、姒姨，对，还有止叔。”他不安地想道，“会不会止叔的死与吴伯的死有某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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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泽水困，周原惊变（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