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退，时月好整以暇的把人叫住，问：“今早，你去买什么衣裳了？”
贺北淮蓦地如坐针毡。
老曾瞅瞅自家主子，一时间也吃不准该不该如实作答。
时月指向贺北淮：“是这件儿吗？”
“……是。”
“行，那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老曾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待他前脚一出院门，时月负手弯腰，凑近贺北淮耳畔，呵气如兰：“不是说，这衣裳是去年添置的吗？”
贺首辅：“……”
“不是说，是不小心翻出来的吗？”
“……”
时月再凑近寸许，双唇几乎快贴上贺北淮的耳垂。他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亦能若有似无的触碰到她唇间碎雪般的清寒。一冷一热的温度拉扯，搅翻了心底的涟漪。贺北淮垂低眼眸，听得她细细低语：“不是说，想成亲，还得达成你的条件吗？那你穿成这样做什么？要对我使美男计呀？”
贺首辅：“……”
事已至此，如果再找借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贺北淮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不要脸的原则贯彻到底。他幽幽瞥向时月，一本正经道：“让你见识一下我穿白衣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你便看不上其他穿白衣的男人了。”
时月：“……”
时月一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前我爹我叔伯都骂我，说我脸皮厚到人神共愤。我寻思着，他们是没见过你。要是见过了，就会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不过蓝这个道理。”
“过奖。但你最后一句，我当之无愧。”
时月被贺北淮逗到笑出眼泪，她抬起袖口抹了抹眼角，趁着贺北淮不备，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不过，占便宜这事，我胜过你。”
贺北淮：“……”
现任鬼谷掌令竟是无言以对。
闹了这么一茬，时月的气也消了。两人在凉亭里用过早膳，时月又被贺北淮摁着灌下了整整一壶茶。她嚷嚷着府上无聊，贺北淮也清楚关了她太久，左右无事，干脆就顺了她的意，带她出门走走。
正值小年前夕，槊城里的年味甚浓。
如今虽是乱世，南越和北燕交界战争频发，但因槊城远离前线，又是一国之都，自然多了些太平祥和。此时内城里家家户户的檐角都挂上了鲜红的灯笼，门户张贴着样式喜庆的剪纸。杂货铺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年货，街边的小摊贩，也比往常多摆了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时月犹记上回到槊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无暇停留。此次好不容易得了闲，又有贺北淮作陪，她自是兴致勃勃，从这个坊市溜达到那个坊市，单单上午半天，就拉着贺北淮把槊城北边逛了个遍。
贺北淮最大的特点，乃是懒，日常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他压根儿没有想到，时月一出门就像脱缰的野马，拽都拽不住。走到午时，贺北淮委实是懒病犯了，便下细思量，得找个地方让时月老老实实的呆一下午。起了这个心思，用午膳时，他径直就将时月领到了城北最大的酒楼——
陶然斋。
此楼是柳家的产业，建于明湖之上，占地颇广。共有三层，最上层是客房，二层则是专为达官显贵们开辟的厢房，最下层是厅堂。厅堂中置有高台，每日莺歌燕舞，说书唱戏，俱是在那一方台上。
陶然斋在北燕算得上名声赫赫，除了菜品一绝，里面的歌女舞女说书人，也各有千秋。时月甫一入内，就被那说书人的江湖传奇所吸引，便也忘了自己本打算下午去逛槊城南边。
她听书听得津津有味，贺北淮就瘫在边上的躺椅里打瞌睡。隔三差五，时月总能听到二楼的贵女们聚在一起，春心荡漾的讨论贺北淮。
“咦，那是不是首辅大人？”
“应该是吧！咱们槊城里，可没几人有首辅大人这等气度容貌的。”
“可首辅大人向来不是喜欢靛青色吗？怎地今日穿了一身白？不过，话说回来，他穿白衣也太好看了！简直能要人命！”
“没错，扶我，我腿都软了！快，我们挨个去首辅大人跟前摔上一跤，万一被首辅大人看中，岂不是光宗耀祖！”
时月：“？？？？”
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不是当她是死的？
时月用眼神警示了一遭聒噪的贵女们，还以为如此就能震慑住她们，没成想，当天下午，时月就眼睁睁的看着，陆续有十来个以不同姿势摔倒在贺北淮跟前的姑娘，包括且不限于跪着摔……
趴着摔……
仰着摔……
花式旋转风情摔等等……
最过分的是，还有一个直接扑在了贺北淮的大腿上。诚然，首辅大人被扑醒，睁开眸子只凉凉睇了眼那姑娘，姑娘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飞快溜走。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后来者的热情。排着队的贵女们相继倒在贺北淮边上，更有甚者，临走时还不屑的冲时月来一句：“看什么看？没名又没分，还想挡了别人上位的路不成？”
时月：“……”
完犊子。
她居然说得好有道理。
下次上街，绝不让贺北淮再穿白衣！
第四十七章 少侠，相亲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