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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让谁……不要哭了?
      自己吗?
      可是他没有哭啊。
      恍恍惚惚间,顾然抬手,想去摸自己的脸。
      他胳膊抬起,很快碰到别人的身体。柔软的衣服,擦过他的指腹。衣服之下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强硬,又温暖。
      “小然?”司空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响起在顾然头顶。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鼻端是清爽的气息,让他的眼皮变得有些涨涨的沉重。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无比遥远。
      顾然只觉得身体很轻,他能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但他们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非常清晰。
      不仅听得很清楚,也能懂他们的意思。
      “司空。”现在是谢宇青说话了,“小然他……”
      顾然看不到他们的神色,他能感到身前的人抬了抬胳膊,然后司空鹤在说:“没事,先让他就这样……”
      什么?
      顾然脑海中,又闪过那些过往。
      碧云轩小镇外的山谷,南溪城,云州城的士兵……
      顾然索性两只胳膊都抬了起来,他用力将自己埋入身前那个有着熟悉气息的怀抱中,紧紧抱住那个温暖强健的身体紧紧抱住。
      一只手,先是小心翼翼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同样温暖的手掌,贴在了他有些单薄的背脊上。
      顾然身体一僵,身体下意识弓了起来。
      “是我,小然。”司空鹤低沉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手掌轻轻拍着顾然的背。
      谢宇青轻叹一声,看着几乎将自己完全埋入司空鹤胸膛的剑修,转头和裴玄、颜?辰换涣烁鲅凵?
      三人走开一些。
      好在这可供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不算小。
      “你们怎么看?”谢宇青压低声音,“是先前的枫叶,还是这枫树林中受到的影响?”
      “应该也是见到了某种幻象。”颜?初久肌
      她目中满是担心,转头看了顾然一眼。青袍剑修依然固执地藏起自己的脸,他们现在甚至看不到他的神色。
      谢宇青神色颇为懊恼:“我不该让他独自面对那些枫叶。”
      他也知道,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目光闪烁,迅速回顾着从进入这五煞阵后发生的所有事。
      “小然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谢宇青去看裴玄,皱眉,“他素来果决,先前碧云轩的事既然已经解决,就不会再困扰他。”
      裴玄点头,来回踱了几步。
      他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自己左边前臂上,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他先前学会半招万剑藏空,是真的高兴。”
      “嗯。”谢宇青想起那个掩饰不住雀跃心情,简直要跳起来的顾然,“至少那时候,枫叶对他没有影响。”
      “碧云轩,无上剑技,司空鹤……”裴玄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魔气修者,楚国,梁国,南溪城,云州城,五煞阵。”
      他停在谢宇青面前:“还有什么?”
      谢宇青心中一动:“枫叶林外的姬雪臣,傅英,昏迷的侯温书他们三人?”
      颜?晨纯葱挥钋啵?倏纯磁嵝??裁靼坠?戳恕
      她怔了下,突然指指自己,然后又指指谢宇青和裴玄:“大概还有,我,大师兄,裴道友?”
      “先排除碧云轩。”谢宇青指尖灵气迸发,在地上随手画了两道,“小师弟不是好高骛远之人,无上剑技也可以排除。”
      “那司空师弟呢?”颜?澄剩骸靶∪欢运究帐Φ埽?坪跗奈?闲摹!
      谢宇青无奈轻叹一声,手轻轻一抖,地上写出一个“鹤”字。
      “他最先到梁国,也最先到南溪城。提到过南溪城中人们的处境,城主也是他救出来的。”裴玄缓缓说道。
      “云州城,那司空家的旧部出现后,也是他带头用出三人三才阵,只是束缚住那些士兵,没下杀手。”谢宇青补充。
      他忍不住苦笑,梳理一下的话,他们这个小师弟其实也挺好懂的。
      欢喜开心都在脸上,雀跃掩饰不住,要猜透他的心思,好像也不难。
      他手又是一动,地上那个“鹤”字旁边,多了一个“梁”字。
      “先前木、火、土三阵,都是险胜。金水双煞阵,昏迷三人,雪臣和傅英无法参战,我受伤。”裴玄缓缓说道:“此刻我们的处境,就像已经被围追堵截,只剩一隅死角的一盘……”
      他抬眸,看着谢宇青的眼睛:“死局。”
      “所以他是想到了什么?”颜?澄省
      谢宇青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大概觉得,是他一路追查魔气修者,将我们引入梁国,带入这五煞阵中。”
      颜?趁理?肴坏纱螅?淙灰丫?碌搅思阜郑??故锹?巢豢伤家椋骸胺⑾帜??拚咴谛拚娼缱髀遥?还苁悄阄遥?蚴悄俏恍拚哂龅剑?蓟岷敛挥淘ヒ徊榈降住!
      她喃喃说道:“而且小然只是咱们小师弟,金丹修为。这事可以怪师尊,怪宗门尊长,甚至门主失策,错估对手的强大,害咱们陷入此地险境。怎么都怪不到小然身上去啊!”
      “唔。”裴玄轻轻摇头:“玄武阁,终究是不同的。”
      他语气难得严肃:“除了玄武阁,任何宗门出现天才弟子,都会忍不住寄予厚望。期望倾注过多,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颜?橙粲兴?嫉乜醋排嵝?
      这位五灵宗的大弟子,也自幼便有天才之名。
      而且是四大宗门这种七星宗门的天才,身上的期待必定更多更厚重。
      他现在,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顾然?
      “天才弟子,往往会得到更多的修行资源。”裴玄继续说道:“当然,也会被提出更高的要求。”
      “寄予厚望……”他轻笑一声,“那个‘厚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宇青没说话。
      颜?骋仓皇蔷簿部醋排嵝?
      “昔年镜空宗那位和小然同名的弟子,你知道为何那日,受伤的会是他吗?明明当日遇魔山脉中,和他同行的都是他的师兄师姐,大半都是洞虚修者。”
      裴玄笑笑:“可最后站出来的还是他。”
      他看着颜?常?夯褐馗此?詹诺幕埃骸熬悼兆谛∈Φ埽?鸬ば尬?!
      颜?常骸啊??
      “我从前,其实并不喜欢下棋。”裴玄又道。
      谢宇青:“……”
      “没人会喜欢一件,自己毫无天赋,总是做不好的事。”裴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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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每每下棋,都输得一塌糊涂。”白袍青年又道:“我总可以知道,宗门不会在修真界棋道大会时,将我送去丢人。先前木煞阵中,你们也不会让我去和那孔雀木对弈。”
      颜?程?糜行┓⒄?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青袍剑修瘦削的身体,依然埋在司空鹤胸前。
      顾然抱在青年后背上的胳膊,是那样用力,用力到他手背都有些苍白,好像他此刻紧紧抱住的,是他唯一的浮木。
      “全修真界都知道五灵宗大弟子,是个棋道废材。”裴玄又道:“我总还是有可以喘息的时候。”
      “就像全修真界都知道,玄武阁大弟子不是天才。他洞虚之前,锋芒不露,全靠自己的勤奋和严谨缜密走到现在。”
      裴玄又道:“这样,宇青即便不是玄武阁弟子,也是能为自己寻到喘息之机的。”
      “你少拆穿我!”谢宇青笑骂道。
      “司空。”裴玄不理他,又道:“他从前不是修者,踏上修行大道不过短短一年,更无人会苛责他什么。”
      “颜道友。”裴玄道:“你祭炼量天尺为本命法宝,着实有些剑走偏锋。量天尺确实强大,你在这上面的天赋也是出类拔萃。但这样一来,在武修宗门,无人会要求你战力出众。”
      “雪臣,自己都洞虚了,本命灵兽还停留在三品大圆满,看他不急不慌的模样,灵兽岛当真不愧是世外桃源,更无人会要求他怎样。”裴玄说道。
      “每个人都有喘息的时候。”他说:“每个人也都该有喘息的时候。”
      “我懂了。”颜?骋粤刻斐呶?久?ūΓ?纠匆彩切乃肩敲埽?奈?嫌敝?病
      “可是小然,还没有找到。”她说。
      “所以小然去玄武阁,会比去镜空宗好。”裴玄又道:“可惜他在玄武阁时日颇短,还没被玄武阁精神浸透。”
      他看谢宇青:“你这个大师兄,确实失责了。”
      谢宇青忍不住又笑骂道:“还不都怪你!”
      “火煞那里修什么真诀?!那可是火煞!元婴火煞!把自己的灵府弄得一塌糊涂,搞得小然觉得自己要肩负的责任更重。”
      裴玄也没解释什么。
      他转头去看司空鹤。
      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颇低,顾然陷入幻境不一定能听清,司空鹤想必听得分明。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颜?澄省
      “继续往前。”裴玄说道:“司空背着小然吧,我们继续往前。”
      “那小然……”
      “此事急不得,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通。”裴玄语气重新变得从容淡然,“我们按照计划,继续往前,先找到阵眼。”
      “好。”谢宇青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司空。”谢宇青提高声音,“你背着小然,我们继续往前。”
      “嗯。”司空鹤点头。
      他仍然皱着眉,伸手又拍拍顾然的背,低声道:“小然,我背着你。”
      伏在他怀中的青袍剑修依然一动不动,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其实顾然听到了的。
      他影影倬倬地,也听到裴玄他们的声音,似乎提到过自己好多次,还说了很多话。
      可他们的声音隔得太远传来,他也好累。
      顾然现在,什么都不想想,能听清他就听了,听不清,他也懒得去想。
      他只想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熟悉的,让他舒服的气息中,一动也不动。
      顾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
      有人抓着他的肩,想将他推开。
      他胳膊愈发用力,将身前的高大青年紧紧抓住,仿佛溺水之人最后抓住的那块浮木。
      他不要松手。
      “小然。”司空鹤在叫他。
      这一次,连他的声音传入顾然耳中,都有些不真切起来。
      “我背着你。”他听到司空鹤在说。
      顾然抓着他的背不肯放,摇了摇头。
      司空鹤只觉得自己背上的胳膊更用力了,他无奈,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顾然。
      其实若不是在五煞阵中,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顾然从未露出过这样的一面。
      从他们初识起,他就算表面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当旁人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执剑挺身而出。
      像这样的,完完全全依赖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想管了的顾然,他真的从未见到过。
      这种感觉,又有些新奇,又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司空鹤心中微动,有一瞬间,他几乎就想这样一直下去了。
      可他们不行。
      司空鹤也忍不住苦笑了。
      他又静静等了片刻,伸手拍拍顾然的肩,低声又道:“大师兄他们现在隔很远,他们都看不到你。”
      胸前的身体,终于轻轻动了动。
      司空鹤按着顾然的肩,闭上眼睛:“我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嗯……”这一次,有细若蚊呐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
      司空鹤当真转身,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他弓身,只觉背上一重,顾然伏在了他背上。
      “我好累。”他的脸,依然埋在司空鹤的背上,声音很轻,也很低沉,“很累很累。”
      “嗯。”司空鹤背着他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也没说,这里还有我们,我们可以破这五煞阵。
      “你睡吧。”司空鹤只是轻声说道,声音低沉又温柔:“我背着你。”
      枫树林中,再没人说话。
      谢宇青他们,也只是飞快看了伏在司空鹤背上的顾然一眼,就沉默地继续朝前走去。
      灵石又一颗颗被扔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然的缘故,大家的脚步,都比之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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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前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黑暗,目光慢慢飘远,也有些茫然。
      若是顾然就此丧失斗志,即便等他们找到了阵眼,找到了金水双煞阵的主人。
      司空鹤要保护顾然,他们等于失去了一个半战力,要面对的,是两个元婴妖修,哪怕是被压制到洞真的妖修……
      他们还能赢吗?
      而她自己呢?
      裴玄说得也没错,选择量天尺为本命法宝,而不像别的武修一般,种本命树,修武技,就注定她要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在玄武阁中,从没有人说她什么。
      他们的玄武阁,一向都是一个尊重所有弟子的宗门。
      可若是……若是她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武修,哪怕不及那些天才弟子们,在这种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更好地助大师兄一臂之力。
      毕竟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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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此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她确实也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可是她即便选择了量天尺,是不是也应该好好修习武技?
      她是不是应该以量天尺为辅,而不是为主?
      裴玄没有说错,他们现在就像是面对一盘,只剩下一隅还在顽抗的棋局。
      输多赢少。
      也不是完全没有赢的希望,但希望可不是想象出来的,是一步一步走出来,是一战一战拼出来的。
      若她是个正常的武修,己方战力提升,希望显然也会更大一些!
      毕竟量天尺每次用出,都需要伙伴们吸引住敌人。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其实有没有量天尺,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两个绝对强大的敌人。
      这种时候,量天尺又有何用?
      颜?车慕挪剑?嚼丛匠林亍
      每一步抬起,再迈出,都比之前更沉重一些。
      她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拼命说着话:不要继续想下去!相信大师兄,相信你的伙伴!
      可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小。
      那种无边无际的,如同毒蛇一般冷冰冰的绝望,缠绕吞噬着她。
      她心底仿佛如同这雾渊一般,开了个深不见底的黑沉沉的大洞,将光明,希望……一点点吞噬掉。
      剩下的,只剩永无止境,让人恐惧的黑暗和绝望。
      颜?臣负蹩煲?Р黄鹱约旱慕帕恕
      她的量天尺上飞出的灵气标记,依然浮在众人头顶,箭头稳稳指向北方。
      那灵气标记的光芒此刻越来越黯淡,像是风雨中的一点烛火,摇摇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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