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不回地往洞口掠去。
摘蜜的陡崖离铃山主峰有些距离,二人下山,容竹撑开竹筏沿摇泽往北,河水从宽阔的一道逐渐变成了细窄小江,碧青的水面像一块流动着波纹的美人镜,一叶轻舟而过,慢慢划进耸立的山峰中。
夹江两岸是高耸的悬崖,抬头看去,高过百丈,雨天里别有一番朦胧意境。白玉休最终没要容竹的篷衣雨帽,徒手捏了个诀,头顶化出一把无形的伞盖,将身子罩了个一丝不漏。
容竹看得眼红,歪着嘴唧唧哼道:“船我撑,路我带,丑的给我穿,你倒是漂亮又潇洒!”
白玉休立在船头,即便对方声量再小,又岂会不闻。只见他耳垂微动,视线向后转去,彼时容竹正手撑着竹篙摇头晃脑,突然感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向自己扫来,立刻没骨气的闭了嘴。
船行一刻,两人在山脚上岸。头上雨势没有减缓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山里气温骤降,容竹把竹筏固定好,冷不丁滚了个寒颤。
他两手抱住腰臂狠狠抖了抖身体,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白玉休回头望过去,神情瞧着不太像是关心,但也绝非落井下石,道:“出门为何不多穿些?”
他初来铃山的那几天,换洗衣物全靠容竹仗义出借,尽管心里对“如此贴身的东西却要穿旁人的”很难不生出一种本能的抵触,但总不能每日沐浴擦洗完毕都不换衣衫,来来回回就身上这一件。后来法力恢复了些,白玉休头一件事便是变出两身衣衫鞋袜,终于又做回了那个清冷俊雅的高贵少年。
神仙对外界温度变化的感知不会太强烈,只是白玉休有伤在身,元气耗损,所以时节近冬后偶感体冷,便在某日又给自己变了件厚氅,同时心怀仁慈地给容竹也变了一身。
所以他这会儿说的就是对方为何下雨天出门不多添件衣服,比如他送的那件氅子。
容竹擤了擤还没淌下来的鼻涕,蛮不在意地挥手道:“我比现在更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雨天而已嘛,下雪天我也只穿单衣的。”
他既如此说,白玉休自然不会再多管,让开前面的路,由容竹带路进山。
山里的野蜂喜欢在悬崖峭壁的地方结蜜筑巢,这是容竹多年顺手牵羊攒出的经验。他找到以前常采蜜的那处崖壁,举目望去,峭壁上约十丈高的一处地方有树枝掩映,绿木背后藏着一个黑褐色的圆鼓鼓的东西,像草藤编成的温箱,那就是蜜蜂的蜂巢所在。
容竹解下腰上麻绳,将一只铁钩捆在其中一端上,系得牢牢,然后退开七八步,眼睛瞅准了那节伸张出来的树枝,咬牙摒劲,右手用力向上一甩,铁钩如腾蛇击空,不偏不倚勾住了树枝最粗的那一段,一条麻绳天梯就这么搭好了。
白玉休站在不远处,将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尽收眼底,脸上表情风平浪静,只是心底不免生出一丝侧目,突然有些好奇眼前这少年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傍身。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恍然明白过来容竹口中的数百年独自成长的光阴,大概是怎么走过来的。
不过一个走神的须臾,容竹已经拽着绳子把自己送到了离地六七丈高的峭壁上。他手脚灵活得和山洞里的阿迷不相伯仲,叫人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也是猴子变的。白玉休抬步往前,已经从陪同前来变成了主动观瞻,目光定格在峭壁上那个黑色的、被缩小到只有拳头大的背影上,一动不动,屏息凝神。
采蜜这种事交给没经验的新人当然要费不少工夫,但容竹是谁?老手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树丛里那个藏得好好的蜜箱扒出到手,一脸灿笑着朝崖壁下喊道:“喂——看哥哥我厉不厉害?我扔下来你接得住吗?”
山风过境,白玉休明显感觉到坠落的雨珠换了个方向,不声不响朝他面门上扑打过来。崖壁上那个仅靠一根绳索系住身体的人竟还有心思同他逞能开玩笑,他就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正以一个巨大的幅度左右摆动着?
白玉休不再犹豫,往前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呈一个托举的姿势。容竹看得清楚,当即弯眉一笑,将怀里的蜜箱瞅准角度抛了下去,没过片刻,东西稳稳当当落进了白玉休的怀里。
满载而归,容竹心情大好,哼着小调一步一步扯着绳子脚踩下山。连绵的雨水顺着他帽檐落在视线里,落在篷衣上又轻轻弹开,这些都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小小的乐趣。
突然,山谷中回荡开一声诡异的嚎叫。
容竹侧耳一听,当即警铃大作,连滑带滚跃下峭壁,火速往白玉休那边跑去,喊道:“快走,是狼群来了!”
第 57 章 溯源千年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