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龙宫佳酿不比寻常。他一杯仰头饮尽,抓过酒坛提在手里,眼下既只剩他一人,一人待着岂不无趣,不如四处走走逛逛,待把酒喝尽兴了再回去。
龙宫守卫松散,各处水兵也不拦人,就任由这个上门客随意走动。霍无疆脚下虚浮,心情却格外畅快,拎着酒坛有一口没一口,走得歪歪扭扭不成一条直线。他抓过一个水兵,问人家:“你们龙君说后花园有个什么鱼池,怎么走?”
水兵给他指了路,霍无疆红着一张醉出砣红的脸笑眯眯往鱼池找去。果然,水帘如瀑的偌大花园最西角,一个扇形的海棠鱼池就嵌在那里。池中花鲤游弋、海鱼成群,想必平日伙食不错,一个个被喂得膀大腰圆,炖一条足够三口之家吃上一天的。
霍无疆靠坐在鱼池边,龙宫外罩避水结界,这里与陆地上并无太大不同,果然是水底下的另一方洞天。
一坛酒不知不觉见了底,霍无疆打了个响嗝,头越来越昏沉,醉意上涌,脸颊透红,两只耳垂像煮熟的红尾虾,眼前诸般景物开始顺着一个方向倒转,只不过心中并不难受,相反,那种身体深处奇怪的欢愉感愈发明显,带得心脏砰砰乱跳,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翘起来。
奇怪了。
有点困,想闭会儿眼休息片刻。霍无疆单臂支额,侧躺在池旁和众鱼儿为伴,耳边听着风声瀑布声,思绪放空,渐渐睡着了。他自是不知睡了多久,其实不过小半个时辰,待再睁眼却是被体内一股澎湃的热流给冲醒的,好像睡在火炉子旁一样。
霍无疆掀开眼皮,酒意未退,这回脑袋比睡前还沉。他打着哈欠张望四周,目光在刚偏开不到寸许时忽然戛然而止,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眼中惊喜的光亮瞬间被点燃:“山岚君?!”
白玉休坐在与他相隔不到一个身位的地方,近得只要霍无疆一伸手就能够着。他神情如常,目光在霍无疆脸上圈扫一笔,默了默,道:“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霍无疆忍不住一声扑哧,笑道:“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我又并非天天失忆、事事失忆。”
白玉休就这么看着他,又问:“何时回去?”
霍无疆吊儿郎当地伸了个懒腰:“稍等,稍等,醒醒酒再走。咦,你怎么找来这儿的?我听寒蝉说昨日你回翠晴峰,没什么事吧?”
白玉休摇了下头,想想,道:“如何来的龙宫?”
霍无疆太阳穴突突跳着,醉意在肺腔里汹涌,他憋了憋,将一股几欲喷薄的热气压下去,道:“一定是澜舟告诉你我掉下海了吧?东海这么大,我也没想到能碰见寻春回宫的龙君。他倒是热心肠,见我一人落单,邀我过来喝杯酒。喏,就这样
白玉休动了下眉,没作声。
霍无疆肺腑燥热,身体更是热得不行,就想找个凉快的地方舒服舒服。说话间感觉一股凉凉的气息萦绕而来,脑筋一动,难不成是白玉休身上的冷风?
是了,他这个万古不化的冰块人,体温是比常人冷得多,正好拿来给本公子解个热。霍无疆说干就干,拖着昏沉醉醺的脑袋就往白玉休那边凑,刚挨着人家的胳膊,顿觉凉快非常,心中大喜,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前贴了贴,燥热瞬间解了一半。
白玉休察觉他这奇怪举动,低头蹙眉,问:“做何?”
霍无疆眯缝着眼睛一脸陶醉的蹭着人家的胳膊,脸颊火热,可对方体温冰凉,实在是舒服极了。白玉休被他蹭得眉头愈紧,但又不好推开,只得道:“你究竟做何?”
霍无疆鼻腔里哼哼唧唧,似乎不太满意对方这么喋喋不休甚是吵人,骄里娇气的喊了一声:“哎呀我热!借我凉快凉快。”
白玉休这才注意到这人确实体温高热,脸颊绯红,眼尾甚至烧得泛出了两道湿漉漉的红线。他伸手去搪霍无疆额头,又并未发烧,心下奇怪,转而捉住霍无疆一只手腕去探他脉搏,片晌后眉色一凛,嘴唇绷成了一条尴尬的细线,半天没说得出话。
一切还得说回元映棠。
这死鬼人头平常在外寻花问柳,有时喜欢以春香美酒作辅,那春/酒不比普通黄汤,素有“金屋情宝”之称,几杯下肚便能让男子情怀大开,醉生梦死。而元映棠花名在外,这点嗜好了解他的人尽皆知,有回言盈为了揶揄这个花花公子,当众说了出来,彼时白玉休刚巧在场,便就知晓了这位龙君的独特嗜好。只是没想到今日元映棠邀霍无疆醉饮,饮的正是这情宝春酒。
实在荒唐!
白玉休脸色铁青青中透红,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第 103 章 及冠三波9[2/2页]